许知意在老宅接到了季鹤舟的电话。
“五点回许家。”
五个字,声音冷淡,仿佛只是一个下达指令的上司。
不会关心她的身体,更不会在意她的去向。
哪怕她刚刚做完清宫手术。
许知意没有应声,那边也没有等她回答。
电话挂断,剩许知意看着手机出神。
医生说,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会忘记一些记忆。
其实五年来,季鹤舟这种时间加命令的话语她听了不知道多少。
刚刚那一瞬间却如抽丝剥茧。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被扯出,连心脏都轻飘了几分。
再回想季鹤舟的指令。
她竟然觉得,有点新鲜。
但许知意其实没有一个人回许家的资格。
这是当年她“逼”走许娇娇的惩罚。
她如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的保安旁边麻木地等着。
等到季鹤舟的车过来,等到车门打开,等到他迈出一条腿。
她下意识上前想扶他,却被重重拍开。
手背上迅速浮现一层红痕,许知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举世闻名的季总早就不需要她了。
许知意木讷退后。
季鹤舟没有看她一眼,下车后朝车里伸出手,眉目柔和。
“娇娇,小心点。”
女人白皙的指节搭上来,指甲红艳张扬,肤色雪白娇柔,一如她的主人一样。
许知意对上许娇娇轻蔑扫视她的眸子,身体不受控制颤了颤。
许娇娇柔弱的声音和眼神完全相反。
“鹤舟,知意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季鹤舟亲昵地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里带着安抚。
“不用管她,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许娇娇羞涩应了一声,两人转身进入许家。
许知意不敢落后,亦步亦趋跟着。
从管家到保安,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一幕。
许知意就像一抹随处可见的影子,不管在哪里,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此刻的许知意仍旧是麻木的。
她愿意回这个不亚于刑牢的许家,是想销毁一些自己的东西。
许父许母亲切招呼他们落座。
无人在意立在角落的许知意,她沉默着想回自己的房间。
上楼时她听到父亲正笑着说“娇娇也不小了,要赶紧找个男朋友回来”。
许娇娇羞涩地看了季鹤舟一眼。
娇嗔道:“爸,我这不是带回来了嘛。”
所有人心照不宣,都在等着许知意让位。
季鹤舟没有应声也没有否认。
许知意的呼吸滞了滞。
不管多少次,她还是会心痛。
她走到三楼那间小小的阁楼前,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原来轮不到她来销毁了。
留给她的小阁楼被许娇娇改成了琴房。
落日夕阳,白纱琴键,看不出从前半点湿冷阴暗的模样。
有人跟着她进来。
门锁落上,随后头皮传来剧痛。
许知意的头发被许娇娇拽在手里,带着她的头撞向钢琴。
许知意用手护住头,呼吸艰难又急促。
“还不老实?我要是你早就离婚去死了。”
许知意像以前一样狼狈地被许娇娇踩在脚底下。
本来她应该不敢反抗的。
但这一次,她抬头对上了许娇娇的视线,惧怕下压着的恨意爬起来了。
可惜许娇娇不会怕她,只会觉得好笑。
“这么看我有用吗?”
“你妈把我当个宝,你呢?一个连阁楼都保不住的废物。”
“就算你陪着鹤舟两次站起来又怎样?谁会爱一个话都说不好的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