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许知意自己都快忘了,从前的许知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东西不知不觉褪色。
关于许知意的部分开始回归。
许娇娇像丢脏东西般甩开许知意。
看着她挣扎着站起来,某一瞬,她的眼神与记忆里的许知意重合了。
嫉恨和怒火迅速占据许娇娇脑海。
她抬脚踩上许知意的小腹。
鞋跟用力碾压,看到许知意面色煞白冷汗敷面才出了一点气。
“你妈敢嫁进来生下你,就要有给我当奴隶的觉悟。”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再敢肖想季鹤舟,你这辈子就死在地下室别想出来!”
话落,许知意的脸更白了。
八岁那年,季鹤舟被人下药双眼失明,因为修复几率不高,季家放弃过他一次。
他被送到许家旁边的别墅修养,一直在找机会寻死。
当时的许知意因为许娇娇被母亲惩罚,住在花园旁的车库里不许回家。
她救下想自杀的季鹤舟,并鼓励他接受一次又一次修复手术。
那段时间,她感受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也感受到了只有彼此的温暖。
后来……
后来许娇娇把她关进地下室一个暑假。
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许娇娇让人丢进来的老鼠和蛇虫。
从地下室出来后她就不会说话了。
回到学校后,不止班上的同学嫌恶她。
连恢复视力的季鹤舟都不认她。
最害怕的噩梦被许娇娇提起,许知意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恐怖的漆黑里。
她喘息着挣扎,按响了钢琴。
音节清脆凌乱,门外紧跟着传来季鹤舟的声音。
“娇娇在练琴?”
许娇娇迅速转换了音色。
“鹤舟,我……”
她轻蔑地踢了许知意一脚,推开门扑进季鹤舟的怀里。
“知意想要这个琴房,我们下去吧,我再也不会碰钢琴了。”
季鹤舟抱着许娇娇安抚,看着靠在钢琴旁脸色惨白的许知意训斥。
“她是你姐姐,你什么都有,就不能让着她点?”
许知意痛到了极致。
心脏和小腹都藏着数不清的细针,缓慢穿梭折磨着她。
她却扯出了一抹笑来。
她到底有什么?
母亲动辄打骂,因为许娇娇一句话就把她丢出家淋一整夜的雨。
父亲冷眼旁观,每次在她被折磨后留下一句“你姐姐的妈妈不在身边你要体谅她”。
爱了季鹤舟这么多年,陪他恢复光明,陪他重新站起来,最后只换来“咎由自取”。
许知意什么也没有,连哭诉都做不到。
每次都只能像现在这样。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没有一个人等她,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慢慢说。
她疲倦地靠着钢琴坐下。
手机上冒出航空公司的行程确认信息后,她的呼吸才逐渐缓和下来。
快了,还有七天。
向过去告别吧许知意。
七天后,忘记一切,去另一个国家,重新开始。
揽着许娇娇下楼的季鹤舟牵上她的手在后花园漫步。
看到那间翻新过后的车库,脸上带着些感慨。
“还记得小时候你被许知意害得住在车库里,为了见我,每天晚上钻栅栏。”
他顺手折下一支向日葵放进许娇娇怀里,眼底盛满爱意。
“见到我就有说不完的话,像个小太阳。”
他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发现许娇娇那一瞬的慌乱。
也没有看到她低头时露出的那一抹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