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眼睛一亮,声音涩然又难掩欣喜:“真、真的?”

“嗯!”九次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做我们这行的,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瘦白的脸贴过去,嘴角的笑贱兮兮的,“您不是说坏消息一条,好消息两条?”

过了好久,赫连城眼里的欣喜才慢慢褪去,他点了点头。

接过九次递来的琉璃小盏,用一把精致锋利的小刀在自己小臂上割了一道口子。

血珠从线条流畅的蜜色小臂上挤出,一颗一颗,纵横离散,滑入杯盏中。

待血流尽,他面不改色地又划了一道。

做完这些,他随意地甩甩手,走了。

……

锦澜苑,云祈然坐在沙发上,手中的茶已经凉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少爷,小姐她真的……”

张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祈然打断,“好了,这话您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可我不信。”

丹凤眼灼人无比,“连大哥都被蒙蔽了,何况是你?”

心中的痛,墨一样的渲染,他何尝不希望妹妹变好?有的时候甚至想过,想用他的命换来妹妹的醒悟。

“您没回来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小姐她已经亲自赶走了白歌,以后再也不会听她的挑唆了。”

嘴角微扬,说出的话字字诛心,“一个白歌走了,还有下一个。”

那个银头发的嚣张少年,不就是么?

张妈无话可说,心一点点沉下来,又是成见太深……

不过不要紧,早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好,都会看到她闪闪发光的灵魂。

夜越来越深,整个别墅静悄悄的,云祈然的眉皱得越来越深。

目光所及处,是妹妹跑出去时没来得及拿走的手机,她什么都没带,能去哪里?

云祈然偏头看向外面,夜空中浓云密布,在天空中骤驰。

看来有风。

万一妹妹没地发去,又不敢回来拿手机,这么黑的晚上,这么大的风,万一出了什么事……

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不安地搓动,口腔里一片干涩,喉咙动了动,他猛地喝了半杯水,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碎发就被呼呼的夜风吹开,云祈然用手挡了挡被风迷住的眼,稍微适应后更不敢耽搁,焦急地顺着小路走去。

这么黑,可千万不要在外面才好。

她不是和白歌要好吗?但愿现在已经在白歌家里…

锦澜苑通往外面的只有一条大路,他预想妹妹一定是顺着这条路走的。

走了半个小时,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城市里的霓虹灯被高大的乔木遮挡住,竟然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云祈然全身已经被冷风吹透,呼吸也慢慢粗重起来,他慌了。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会为妹妹的安危着急,生怕出现什么闪失,让她受到什么伤害。

事实上,从始至终,他的心里也就只有这一个妹妹而已。

……

白天的酒精慢慢在体内发挥作用,云空流竟然有些困倦。

她看了看四周飞舞旋转的萤火虫,仿佛漫天的星火环绕着她,让她不再感觉冰冷。

前世,半生凄苦,萍飘断梗,也是像现在这样无处寄托,只能四处漂泊。

对黑夜的惧怕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因为在最古老的过去,黑夜就是和死亡相连的。

可她,却习惯了与黑夜融为一体,彼此密不可分,就像两个亲密的朋友,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人人都说她是黑夜中行走的神,她在黑夜中无畏的行走,仿佛一个凌驾众生之上的神,淡漠地凝视着夜晚的黑。

斜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很快她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飘来,云空流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几束明亮的白光晃了晃。

“咦,快看,这里有一个好漂亮的妞儿。”

令人作呕的声音,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特么的,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真是绝了!”

原来是几个刚喝完酒的醉汉,手电筒的光束在云空流的脸上照了几个来回,刺眼的白光似乎都遮盖不了少女脸上倾泻而出的光华。

这样的长相,放在古代,怕是一位祸国妖妃。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见到这样的场面,哪里还把持着住?

“嘿嘿,估计是走丢了,在不就是脑子傻了,让我先来享受享受!”

“哎哎,怎么就你先?我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妞儿啊!”

几个人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向云空流扑去。

然而——

触手的不是少女柔软的胴体,而是冷硬的藤椅。

“哎?人呢?难不成见鬼了?”

“八、八成是修炼成人形的狐狸精,你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吗?”

几个人神魂不定的四处查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中一个男子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大喊着跌坐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人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过去,看清后,纷纷松了口气。

不是鬼,是人。

“你要死啊!”

狠狠瞪了地上的男子一眼,另外几个男子搓着手,嬉笑着走近云空流。

“小妞溜得挺快,不知道跑不跑得快呢?”

“乖乖听话,一会儿哥哥会让你舒服的。”

地上的男子没动,额头仍然不停地冒着汗。

刚刚他觉得背后阴森森的,回头一看,正对上那一双寒潭一样的眼,太可怕了!

就像没有尽头的黑夜,一眼望过去,看不到通向何方,不知道那边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云空流就站在那里,淡漠地看着胆敢向他伸出手的几个家伙。

可惜了,这不是在国际战场上,否则又将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杀戮太多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偏执,或是对血的渴望,或是对杀戮的享受。

这种别人称之为杀意的东西,会在不经意间涌现,比如一次无理的冒犯。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别人不敢轻易触犯,有的人却总活在欺**骂中。

但云空流或许是个意外,她的外表有太大的欺骗性。

“住手!”

一声焦急又森寒的厉喝,云空流收回了刚要动的手,是她三哥……

……

(第61章 行走在黑夜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