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中转仓。

商业枢纽。

张全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蔚月升话语中那股庞大的、让他心悸的力量。

他是个聪明人。能在内务府混到管事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钻营。他懂得审时度势。

眼前的废后，很危险。

但她开出的条件，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我……我凭什么信你？”张全的声音依旧干涩，但已经从纯粹的恐惧，变成了一种带着试探的权衡。

蔚月升像是预料到了他的问题。

她没有长篇大论地解释自己的商业模型，那对一个封建时代的太监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只说了一句最简单，也最有效的话。

“你没有别的选择。”

是的。

张全没有别的选择。

不跟她合作，他死路一条。跟她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不需要进行复杂风险评估的决策。

“好！”张全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我答应你！你需要我做什么？”

蔚月升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忠诚度：-10% → 15%（投机性忠诚）】

负数变成了正数。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一步，我需要原材料。”蔚月升条理清晰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利用内务府处理废弃物品的职权，把宫里所有废弃的、没人要的东西，都给我运到冷宫来。”

“废弃的东西？”张全愣住了，“那都是些垃圾啊！破桌子烂椅子，还有发霉的布头，能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我说了算。”蔚月升不容置喙，“你只需要负责运。记住，越多越好，越杂越好。”

“这……好吧。”张全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难。

“第二，我需要一份清单。”

“什么清单？”

“整个皇宫，所有宫女、太监、侍卫，每个月的基本吃穿用度，由谁采购，由谁分发，市场价格是多少，他们实际到手的价格又是多少。我需要一份精确到针头线脑的账目。”

张全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才是内务府真正的核心机密。里面的油水，层层叠叠，深不见底。

“这个……有点难。”

“难，才有价值。”蔚月升看着他，“你欠的四十两，就是这个信息的价钱。只要你把清单给我，三天之内，我保证你的债主不会来找你。”

张全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再次被蔚月升的手段震惊了。她不仅知道他欠钱，似乎还知道如何解决！

“你怎么……”

“别问‘怎么’，”蔚月升打断他，“思考‘做什么’。你把东西给我，剩下的，交给我。”

张全沉默了。

他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

运送垃圾，风险不大。提供账目，有风险，但如果操作得当，也能掩人耳目。

而回报，是保住自己的手，甚至自己的命。

这笔交易，划算。

“好！***了！”张全一跺脚，眼神变得狠厉，“就按你说的办！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三天后，我的债主找上门怎么办？”

蔚月升淡淡一笑。

她走到墙角，从一个破旧的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资产评估：前朝‘和氏’玉雕，帝王御赐之物。市场价值：无法估量。潜在价值：可作为与蔚氏家族联系的信物。】

这是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她身上唯一一件真正值钱的东西。

她将玉佩递给张全。

“这个，你拿去。不是给你，是让你拿去‘利通’赌坊做抵押。”

“告诉他们，三天后，废后蔚月升，会亲自派人来赎。如果我没做到，这块玉佩归他们。”

张全的手颤抖着接过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沉甸甸的，他知道这绝对是稀世珍宝。

用这样的宝物，去抵押区区四十两的赌债？

这个女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有着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绝对的自信。

他看着蔚月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

他赌了。

把自己的命，赌在了这个废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