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蹄子!故意浪费肥皂是不是!想挨打了是不是!”
我没站稳,一下子跪在地上,手撑在冰冷的地上,小拇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我咬着牙,没敢哭。
又过了些日子,小拇指不疼了。
可也歪了,伸不直了。
村长伯伯来家里的时候看见我的手,摸了摸说:
“这是之前骨头断了,没好好养,才长歪的。”
我“哦”了一声,继续蹲在地上洗弟弟的尿布。
断了就断了吧,不影响洗衣裳,也不影响劈柴火就行。
弟弟满月那天,奶奶煮了八十八个红鸡蛋,说要图个吉利。
她挨家挨户地送,弯了一辈子的腰,现在挺的直直的。
送完之后,还剩了一个。
村里的婶婶开玩笑,说:
“你看招弟,名字真是没白叫,这不就把弟弟招来了?”
爸爸听了,破天荒地把最后那个红鸡蛋扔给了我。
我学着别人的样子,把鸡蛋在灶台上磕了个缝,一点点把皮剥下来。
鸡蛋黄是橙红色的,闻着有点香。
我捧到手里,咬了一口,心里想:
原来鸡蛋是这个味道。
有点腥,还有点臭。
没有了妈妈,日子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就到了过年。
爸爸带着奶奶、后妈和弟弟去镇上买了新衣服,拍了全家福。
我穿着脏的发亮的破棉袄,从牛棚搬到了狗窝。
狗窝比牛棚好,里面铺着干草,也不是四面透风。
晚上的时候,家里的大黄狗会挨着我睡,它身子暖乎乎的,贴着我,我就不那么冷了。
可我对不起大黄,我经常从它的碗里偷偷抢吃的。
在家里每次吃饭,我都只能蹲在旁边看着。
等爸爸他们都吃完了,我才能蹭过去,捡一点掉在桌上的馍渣吃。
有一次,我连续两天只吃到了一点馍渣。
我实在太饿了,就趁着大黄不注意,把它碗里的半碗剩饭都吃了。
大黄只是看着我,没叫,也没咬我。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爸爸发现大黄总是不长胖,还越来越瘦,才发现是我在吃大黄的饭。
他把我从狗窝拽出来,用棍子狠狠揍了我一顿,一边揍一边骂:
“你个赔钱货!连狗食都抢!怎么不去死!”
村里的邻居都围过来看,却没人敢上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