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漏电啊？！”

收音师老王猛地把耳机甩出去，金属耳罩砸在水泥地上哐当一声响。整个片场瞬间凝固，导演卡在喉咙里的“卡”字硬生生憋了回去，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钉在我站着的这个角落。

我头皮一炸，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爸比！”

脆生生的童音，带着点小得意，又响又亮，穿透了刚才那诡异的寂静。我五岁的儿子崽崽，正踮着脚，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头，坚定不移地戳在离他最近那人的大腿上——准确地说，是戳在那条做工考究、价格能顶我半年工资的锦缎戏服裤子上。

而那条裤子包裹着的长腿主人，是新晋影帝，顾珩。

顾珩那张被无数镜头和粉丝尖叫宠坏了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唰地一下，白了。不是演戏那种，是真正的，血色褪尽的苍白。他猛地低头，墨镜滑到了鼻尖，露出的那双总是被媒体形容为“盛满星河”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震惊和茫然，直勾勾地瞪着腿边那个还没他腿高的小不点。

崽崽毫无所觉，甚至因为吸引了全场目光而更加兴奋，小手又用力往前戳了戳，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重复，带着点小炫耀：“爸比！他是我爸比！妈咪你看，爸比！”

我感觉脚下的水泥地变成了流沙，整个人往下陷。片场死寂，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每一次呼吸都刮得喉咙生疼。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旁边几个演小宫女的群演妹妹，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神在我、崽崽和顾珩之间疯狂扫射，那里面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几乎要把我烧穿。

导演老陈，一个平时和蔼可亲的小老头，此刻脸黑得像锅底。他拿着对讲机，张着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大概是在思考自己辉煌的导演生涯是不是就要终结在这惊天一“指”上了。

时间像是被冻住了。

直到场务小李，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愣头青，大概是脑子被这冲击波震得短路了，脱口而出：“卧槽！珩哥你什么时候偷偷生的崽？保密工作做得也太绝了吧！”

这句话像颗炸弹，轰地引爆了凝固的空气。

“咔嚓！”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偷摸按了快门。

“嗡……”现场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议论声像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我的天！真的假的？”

“这孩子……长得还真有点像珩哥小时候啊？”

“程溪？那个跟组化妆师？她跟顾影帝？八竿子打不着吧？”

“崽都这么大了？藏得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