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顾沉舟又为了那个「单纯柔弱」的妹妹抛下我。
全京城都在笑我连个孤女都斗不过。
我摸着确诊癌症晚期的化验单,笑着吞下药片。
顾沉舟,如你所愿,我放手。
可他居然崩溃跪地求我别死?
“顾沉舟!你今天要是敢为了她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完了!”
我盯着那个正在穿外套的男人。
我的丈夫,顾沉舟。
京圈里人人巴结的太子爷,此刻正为了另一个女人,准备再一次抛下我。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听见我这话,他穿外套的动作连顿都没顿一下,眉宇间甚至染上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薇薇,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无理取闹?”
“林琳她一个人在家,发烧到三十九度五,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她无亲无故,除了依靠我这个哥哥,还能依靠谁?”
“哥哥?”
我几乎要笑出声,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感。
“顾沉舟,她跟你有一丁点血缘关系吗?她是你妈认的干女儿,不是你亲妹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人,发烧而已,不会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不会点外卖送药?非要你这个有妇之夫深更半夜赶过去?”
“够了!”
他猛地打断我,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咄咄逼人,斤斤计较,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温柔体贴?林琳她单纯,没经历过什么事,心思干净,不像你……”
他话没说完,但剩下的意味,我听得明明白白。
不像我,复杂,刻薄,惹人厌烦。
手机铃声又催命一样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瞬间软化,语气是跟我说话时从未有过的轻柔。
“喂?琳琳……嗯,别怕,哥哥马上就到。”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拿起车钥匙,彻底无视了我的存在。
那声“琳琳”叫得真亲热啊。
亲热得让我觉得我这三年婚姻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顾沉舟!”
我声音发颤,全身都在抖。
“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答应过要陪我的!你明明答应过的!”
他终于施舍给我一个眼神,充满了敷衍和不耐。
“薇薇,别闹了。纪念日我们可以明天再补,林琳的病不能等。她身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身体弱?是啊,她弱不禁风,她楚楚可怜,她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彻底决堤。
“那我呢?顾沉舟!我算什么?”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极其疲惫,仿佛我才是那个不可理喻、胡搅蛮缠的罪魁祸首的语气说:
“薇薇,你一直都是最懂事的。理解我一下,好吗?”
懂事?
就因为我懂事,所以活该被一次次被抛下?
就因为我懂事,所以我的纪念日,我的心情,我的感受,都可以被那个“单纯柔弱”的林琳随意践踏?
电话那头适时地传来林琳娇弱无助的咳嗽声,像一根根针,精准地刺在顾沉舟的软肋上。
他脸色更急,再也不看我,转身就往外走。
“你自己吃吧,别等我了。”
玄关的门被打开,又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震得我心脏都跟着抽搐。
他走了。
又一次,毫不犹豫地,为了林琳,在我和那个女人之间,选择了她。
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满桌精心准备却早已冷透的菜肴。
顶灯的光线惨白地照下来,把我孤零零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地板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常用的香水味。
可现在只让我觉得窒息。
我慢慢地坐下来,拿起那瓶打算和他共饮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手抖得厉害,酒液洒出来一些,染红了白色的桌布,像血。
我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呛得我剧烈地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真苦啊。
这酒怎么会这么苦?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迅速远去。
他连车都开得那么急,一定是心疼坏了他的好妹妹吧。
我趴在桌子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无形象。
三年了。
我和顾沉舟结婚三年。
这样的场景,上演了多少次?
第一次,是蜜月旅行时,林琳一个电话说摔伤了腿,他立刻订机票回国,把我一个人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
第二次,是我生日那天,他本来包下了整个餐厅,却因为林琳心情不好,他跑去陪她看海,留我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等到打烊。
第三次,第四次……
数不清了。
每次他都有借口。
“林琳还小,不懂事。”
“她父母都不在了,很可怜,我们得多照顾她。”
“薇薇,你是嫂子,要大度一点。”
“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你别多想。”
以前我还会吵,会闹。
后来,连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
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忍让,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会回到我身边。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大错特错。
在一个永远装睡的人面前,你就算付出一切,他也看不见。
哭到后来,眼泪都流干了。
只剩下干涩的疼痛,弥漫在眼眶和心口。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装修奢华却冰冷得像样板间的家。
这哪里是家?
这分明是我一个人的牢笼。
我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京城的万家灯火,璀璨夺目,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最近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反胃,乏力,消瘦。
一开始还以为是心情郁结导致的。
直到今天下午,我拿到了那张化验单。
胃癌晚期。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顾太太,您这情况……发现得太晚了,已经扩散了。最多……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建议您尽快住院治疗……”
治疗?
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徒增痛苦,浪费钱罢了。
更何况,谁会在意我呢?
顾沉舟吗?
他正守在他的好妹妹林琳床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我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像个女鬼一样的自己。
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顾沉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把我逼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如你所愿。
真的如你所愿了。
我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走进卧室。
从床头柜最底层翻出那个白色的药瓶。
医生开的止痛药,说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可以吃一两片。
但我现在不想止痛了。
我想结束。
结束这一切荒唐又痛苦的笑话。
我倒出满满一把药片,白的,小小的,像命运的句点。
走去厨房,接了杯冷水。
手很稳,出乎意料地稳。
也许是因为,心已经死了吧。
我举起水杯,看着那些药片,喃喃自语,声音平静得可怕。
“顾沉舟,我放手了。”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为难了。”
“再也没有我这个碍眼的妻子,挡在你和你‘单纯柔弱’的好妹妹之间了。”
就在我要把药片塞进嘴里的前一秒——
啪!
一声脆响,我手里的水杯突然被打翻在地,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
我茫然地抬头。
看见顾沉舟去而复返!
他站在厨房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似乎是跑着回来的。
他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药片,眼神里翻滚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苏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厉声质问,一步冲过来,狠狠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药片撒了一地。
“你想干什么?啊?!就因为我没陪你过纪念日,你就要死要活?就要用自杀来威胁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极端!这么不可理喻!”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但我却感觉不到痛。
只觉得可笑。
看啊,他甚至以为我是在用自杀威胁他。
在他眼里,我就这么不堪,这么低级。
我看着他盛怒的脸,看着他去而复返后略显凌乱的头发,心里一片冰凉。
他为什么回来?
是终于良心发现,想起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还是……他的好妹妹林琳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迫不及待地回来向我兴师问罪?
“说话啊!”
他摇晃着我的肩膀,语气急躁。
“苏薇!***哑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笑了。
“顾沉舟……”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
“你回来……”
“是不是林妹妹又给你出了什么新难题,需要我这个‘嫂子’来出面解决了?”
“还是说,她病的快死了,需要我的器官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