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叫苏晚顾言陆霆渊的是《烬余那夜》,本的作者是洛缘清最新写的,书中人物感情描写生动形象,主要讲述了:...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病房里旧布料的霉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梧桐叶潮气,钻进鼻腔时带着钝钝的刺感,苏晚是被手腕上银镯的凉意惊醒的。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费力掀开的瞬间,天花板吊灯的光晕散成一片模糊的白,晃得她生理性地眯起眼,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触到的是病号服粗糙起球的布料——不是地下室那床沾满潮气、硬得硌人还带着霉斑的破棉絮,是真真切切、带着医院特有的浆洗味,洗得发脆的白色衣料。
她猛地撑起身子,胸腔里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恐惧,是劫后余生的震颤,像溺水的人在深海里挣扎许久,终于抓住浮木时,指尖都在发颤的慌。后背刚离开床头,就一阵发虚的软,她抬手撑住床沿,指尖攥得泛白,才勉强稳住身形。低头时,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纤细的骨节硌得掌心发疼,腕间那只银色细镯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镯身刻着极浅的缠枝纹,尾端还坠着一颗极小的银珠,晃动手腕时会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这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母亲亲手给她戴上的。那天家里摆了满桌的菜,父亲开了瓶珍藏多年的红酒,母亲坐在她身边,指尖轻轻摩挲着镯身,笑着摸她的头说:“女孩子戴银,平安顺遂,往后岁岁都安稳,别像个野丫头似的总让人操心。”那时候她还嫌镯子不够花哨,偷偷摘下来藏过几天,后来被母亲发现,又笑着给她戴上,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戴着。可前世,这镯子早被陆霆渊摔碎在别墅的大理石地上,碎渣溅到她脚踝,划出一道血痕,和铁链锁出的淤青叠在一起,丑得触目惊心,连捡都没来得及捡,就被佣人扫进了垃圾桶。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掉了漆的白色搪瓷杯,杯沿结着圈淡淡的水渍,杯底沉着几粒没化开的白糖,应该是护士怕她嫌药苦特意放的。杯子旁边压着张折叠的报纸,边角已经被磨得发毛。苏晚的指尖抖得厉害,连展开报纸都费了些劲,指腹蹭过粗糙的纸页,头版角落的日期像枚烧红的针,猝不及防扎进眼底——XX年7月16日。
这个日期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她记得清清楚楚,距离苏家资金链断裂、正式宣告破产,还有两年零三个月;距离父母那场被精心伪装成意外的车祸,还有两年零八个月;距离她最后一次逃跑失败,被陆霆渊拖进别墅地下室、脚踝锁上粗重铁链,还有两年十一个月;距离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蹲在她面前,指尖一点点收紧扼住她的脖颈,直到她的呼吸彻底断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还有整整三年。
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被他以“情绪失常”为由,强行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三天。
那些蚀骨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涌上来,苏晚连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她想起十七岁那年的商业酒会,水晶灯亮得晃眼,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穿着淡粉色的礼裙,裙摆缀着小小的珍珠,手里攥着杯没加糖的果汁,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怕被父亲拉去认识那些油腻的企业家。就是在那个角落,她撞进了陆霆渊的眼里。
他那时候还不是后来一手遮天、人人敬畏的陆氏集团总裁,只是个刚靠着自己打拼,在业内勉强站稳脚跟的创业者。穿的西装不是后来定制的高定款,袖口甚至有点磨边,领带也打得不算规整,可他站在人群边缘,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亮得让人移不开,不像其他人那样盯着她的家世,眼里只有点浅淡的笑意,干净得让人心慌。
她那时候多傻啊,把那点转瞬即逝的温柔当成了救赎。回去后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偷偷找朋友打听他的消息,得知他白手起家、吃过很多苦,反而更心疼他。父母察觉她的心思后,红着眼劝她,说陆霆渊心思太深,野心太大,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身边的朋友也苦口婆心提醒她,说他看她的眼神里藏着算计,不是真心对她。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嫁给他,甚至以断绝关系相逼,逼着父母松了口。
订婚那天,陆霆渊带她去逛首饰店,她没要那些珠光宝气的钻戒,只选了一枚简单的素圈银戒,他笑着揉她的头发,说她懂事,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婚礼那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拖得很长,陆霆渊牵着她的手时,掌心是热的,他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声音低沉稳重,眼神认真得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一辈子的幸福。
可婚后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大概是她第一次带着大学闺蜜回家聚餐,闺蜜给她带了支斩男色口红,她刚涂在嘴唇上,就被陆霆渊扯着袖口拽到卫生间,强行用卸妆水擦掉,冷着脸说“女孩子涂这么艳的口红,像什么样子”;大概是她穿了条鹅***的连衣裙,刚走到门口准备去给母亲送东西,就被他拦了下来,转身扔进衣柜里的全是黑白灰的衣裙,他说“你是陆太太,要端庄得体,这些太张扬的衣服不许穿”;大概是她想帮父亲打理公司里的小事,学着看财务报表,刚在书房坐了半天,就被他没收了电脑,锁在书房的抽屉里,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你乖乖在家待着,做饭养花就好,赚钱养家有我,不用你操心这些。”
她不是没反抗过,吵过闹过,甚至摔过他最喜欢的茶具,可每次都被他压得死死的。他会没收她的手机,删掉她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只留下家里和他公司的号码;会把别墅的门禁密码换掉,每天派佣人盯着她,不让她踏出大门一步;会在她生气冷战时,把她锁在卧室里,直到她低头认错才肯开门。她偷偷藏起来的雏菊发夹,被他翻出来后扔进了垃圾桶,他说“太幼稚,不像我的女人”;她攒了很久的父母合照,被他撕碎在她面前,只因为她对着照片哭了太久,说想家;她生日时父亲送她的钢琴,被他以“占地方”为由,搬到了别墅的阁楼,蒙上厚厚的防尘布,再也不让她碰。
那栋装修得极尽奢华的别墅,慢慢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水晶灯再亮,也照不进心底的阴暗;家具再贵,也暖不了冰冷的日子。她从明媚张扬、爱说爱笑的苏家大**,变成了连哭都要偷偷躲在卫生间里,怕被他发现的傀儡。眼里的光一点点被磨没,只剩满心的惶恐和麻木,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哪个动作惹他不高兴。
她曾经一遍遍自我欺骗,觉得他只是太爱她,只是用错了方式。直到苏家出事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陆氏集团突然联合几家公司,对苏家发起了商业围剿,恶意压低房价抢走苏家的房地产项目,又暗中买通苏家的合作商,让他们纷纷毁约,一夜之间,苏家的资金链彻底断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父亲一夜白头,坐在书房里抽了一夜的烟,烟灰缸堆得满满当当;母亲急得卧病在床,连饭都吃不下。
她跪在陆霆渊的办公室里,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一下又一下,磕得生疼,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掉,声音哽咽着求他:“霆渊,求你了,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救苏家,救救我爸妈,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闹了,好不好?”可他只是站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眼神冷漠得像看一个陌生人,眼底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漠然。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诛心:“苏晚,苏家挡了我的路,这是它应得的下场。”
那一刻,她才彻底醒了。原来他从来都不爱她,他爱的只是苏家的权势,只是把她牢牢攥在手心的掌控感。他接近她、娶她,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一场为了吞并苏家产业的阴谋。那些所谓的温柔、所谓的承诺,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他用来欺骗她的手段。
苏家破产后,父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父亲原本就有高血压,经此一事,病情加重,经常头晕;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他们车祸的消息。交警给出的结论是雨天路滑,刹车失灵,属于意外。可她看到陆霆渊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平静时,就知道,这根本不是意外,是他干的,是他为了让她彻底没有退路,亲手害死了她的父母。
她疯了一样冲进他的书房,抓着他的衣领,红着眼质问他是不是他做的。他没有否认,只是反手掐住她的脖颈,力道大得让她瞬间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眼底是偏执到疯狂的占有欲,像淬了毒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她:“苏晚,你只能是我的,没了苏家,没了你的父母,你就再也逃不掉了,永远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脖颈被扼住的窒息感还清晰地残留在喉咙里,苏晚猛地咳嗽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砸在病号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想起后来的日子,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抓回来。第一次逃跑,她偷偷攒了半年的钱,趁佣人不注意,翻出别墅的后墙,刚跑到路边,就被他派来的人堵住,拖回了别墅。他没打她,却把她锁在卧室里,饿了她三天三夜,直到她虚弱得站不起来,才肯给她东西吃。
第二次逃跑,她找机会联系上以前的朋友,让朋友来接她,可刚坐上朋友的车,就被陆霆渊的车拦了下来。他当着她的面,让手下砸了朋友的车,还威胁朋友要是再敢联系她,就毁了朋友的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帮她。最后一次逃跑失败后,他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把她送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在这里,没有人相信她是正常的。医生说她情绪失常,有妄想症;护士每天都会端来白色的药片,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强行喂她吃下去。那些药吃了之后,意识会变得混沌,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脑子也变得迟钝,有时候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发生过什么。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日复一日地熬着,偶尔清醒时,只剩下无尽的绝望,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要这样过一生了。
再后来,她被他从精神病院接了回去,却不是回到以前的卧室,而是被他拖着,扔进了别墅的地下室。那里阴暗潮湿,没有阳光,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冰冷的硬板床,一张掉漆的小桌子,墙角还堆着杂物,发霉的味道和灰尘味混在一起,让人胃里翻涌。脚踝上被锁上了粗重的铁链,铁链很长,却只够她在小小的空间里活动,铁链***皮肤,磨出一道道血痕,结痂又被磨破,反复循环,疼得她整夜睡不着觉。
她在地下室里待了整整一年。每天能看到的,只有陆霆渊冰冷的脸。他偶尔会给她带点吃的喝的,却从不跟她说话,只是坐在小桌子旁,盯着她看,眼神复杂,让人看不懂。有时候他情绪失控,会掐着她的脖颈,一遍遍问她“还跑不跑了”“知不知道错了”,力道大得差点把她掐死,却又会在最后一刻松开手,看着她咳嗽喘息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爱意早就***复一日的折磨磨没了,只剩下刻骨的恨。恨自己瞎了眼,错把豺狼当良人;恨自己当初不听父母的话,毁了自己,也毁了整个苏家;恨陆霆渊的残忍,恨他的偏执,恨他毁了她的一切。
临死前的那个雨夜,地下室漏了雨,冰冷的雨水顺着墙角流下来,浸湿了单薄的被褥,冻得她浑身发抖,蜷缩在床上,连牙齿都在打颤。陆霆渊来了,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地下室门口,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溅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他走进来,收起伞,蹲在她面前,路灯的光从地下室狭小的气窗透进来,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悔意,那点悔意混在偏执和疯狂里,模糊不清,却真实存在。
她以为他会放过她,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可下一秒,他的手又掐住了她的脖颈,力道一点点加大,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还有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一遍遍说:“苏晚,别离开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意识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嘲讽。悔有什么用?她的家没了,父母没了,她的一辈子都毁了,就算他悔死,也换不回她失去的一切,也洗不掉他犯下的罪孽。
“苏**,该吃药了。”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翻涌的回忆。女人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里带着点淡淡的怜悯,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药盘,盘子里的白色药片躺在小纸碟里,小小的几片,旁边是一杯温水,水汽袅袅,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生理性地想恶心。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所谓的“安神药”吃得意识混沌,反应迟钝,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彻底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苏晚攥紧手心,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密密麻麻的疼让她瞬间清醒,那些翻涌的情绪被她强行压下去,只剩眼底一片冰冷的平静。她抬眼看向护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没病,不吃。”
护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向顺从的苏晚会突然反抗。前三天,她要么沉默发呆,要么缩在床角里偷偷哭,眼神麻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喂药时就算不情愿,也只是默默张嘴,从来不会这样直白地拒绝。护士放下药盘,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劝说:“苏**,这是医生开的药,吃了对你的病情有好处,乖乖吃了,才能早点好起来,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
“回家?”苏晚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嘲讽,眼底的冰碴子像是要溢出来,“我没病,不需要吃这些药,把药拿走。”
护士还想再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来,瞬间压垮了病房里仅有的一点暖意。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手工西装,肩线利落挺拔,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周身裹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下颌线紧绷着,眉眼深邃冷冽,眼神沉得像一潭深水,正是陆霆渊。
看到他的瞬间,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生理性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前世被他囚禁、被他折磨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闪现,脖颈处像是又传来了被扼住的窒息感,手腕和脚踝像是又感受到了铁链的冰冷和沉重,让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想躲起来,远离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可下一秒,刻骨的恨就压过了恐惧。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却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没有躲闪,没有畏惧,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浓烈的恨意。
那双眼曾让她沉溺了整个青春,曾让她以为是黑暗里的光,如今却只剩冰冷的偏执和算计,里面藏着的占有欲,是毁了她一辈子的毒药。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苏晚,你重生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傻瓜了,这一世,你要报仇,要让他付出代价。
陆霆渊走到病床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这三天,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这里看她,每次见她不是沉默发呆,就是蜷缩在床角哭,眼神麻木又空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却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带着点他看不懂的恨意。
他伸出手,指尖想碰碰她的脸颊,想看看她是不是又瘦了,是不是在这里受了委屈。他的指尖刚要碰到她的皮肤,苏晚就像碰到了毒蛇一样,猛地往后缩,身体紧紧贴在床头的栏杆上,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凉意顺着衣服渗进来,却比不上她心里的冷。她的眼底满是恐惧和恨意,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地刺向他,让他的指尖僵在了半空。
男人的手僵在原地,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原本就冷冽的眼神变得更沉,像是要下雨的天空,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连呼吸都觉得沉重,旁边的护士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攥着衣角的手都在发抖,生怕惹他不高兴。
“苏晚,你在怕我?”陆霆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受伤。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这样怕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把她送进这里,不是想伤害她,只是因为她前段时间一直闹着要离婚,要离开他,甚至还想逃跑,他太怕失去她了,怕她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把她留住,等她冷静下来,等她想通了,就接她回家,好好对她。他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却没发现,他的爱早就变成了伤人的利器,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养病,”他收回手,放在身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西装裤的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语气还是带着惯有的命令感,却比平时软了几分,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好不好?”
“家?”苏晚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又刺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嘲讽,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掉,砸在手腕的银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又顺着银镯滑落到手背上,凉丝丝的,“陆霆渊,你也配提家?你所谓的家,就是把我锁起来,没收我的自由,删掉我的朋友,让我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的牢笼吗?是你毁了我的家,毁了苏家,逼死了我的父母,让我无家可归,现在你还跟我说回家?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有脸跟我说回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掉得更凶了,视线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父母出事那天,母亲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不舍和担忧,一遍遍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看到了苏家破产时,父亲佝偻着背,坐在书房里,头发一夜变白的样子;看到了自己被他锁在地下室里,脚踝流血,只能蜷缩在角落默默流泪的画面。这些画面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她心上,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疼得她只想放声大哭。
“你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的家人,我的自由,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她盯着陆霆渊,眼底的恨像火焰一样燃烧,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自己吞噬,“你把我关在这里,每天喂我吃那些让人变傻的药,把我当成疯子一样对待,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陆霆渊,我恨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就是嫁给你!如果能重来,我宁愿从来都没见过你,宁愿死,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她抓起床上的枕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狠狠扔过去。枕头砸在他身上,又掉落在地上,软乎乎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陆霆渊的脸上,也打醒了他一直以来的自我欺骗。
陆霆渊僵在原地,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和浓烈的恨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疼得他指尖都在发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晚,以前的她,就算生气,也只会撅着嘴瞪他,眼底藏着点娇憨;就算委屈,也只会扑进他怀里哭,依赖地抱着他的腰,求他哄她。可现在,她眼里只有恨,只有厌恶,像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连一丝一毫的温度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解释,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想求她原谅,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掌控着陆氏集团,掌控着别人的命运,也掌控着她的一切。可现在他才发现,他什么都掌控不了,他留不住她的心,甚至连让她不恨自己都做不到。那些他以为的“保护”,原来全是伤害;那些他以为的“爱”,原来早就把她逼到了绝境,让她对他只剩下恨。
旁边的护士吓得浑身发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陆先生,苏**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不利于恢复,要不您先出去,等她冷静下来再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陆霆渊沉默了很久,久到病房里只剩下苏晚压抑的抽泣声,久到窗外的阳光渐渐移开,落在地上的光斑慢慢消失。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她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满是慌乱和无措,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悔意。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她面前,竟然这样无力,这样狼狈。
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身对着护士,冷声道:“不用吃药了,立刻去办出院手续,现在就办。”他的声音很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能听出他此刻的情绪并不好。
说完,他没有再看苏晚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想回头看看她,可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个落寞又狼狈的背影,还有走廊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晚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身体无力地靠在床头的栏杆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痛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重生一次,她终于有了反抗的勇气,终于有了逃离他的机会,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前世的绝境,绝不会再让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哭了很久,哭到眼泪都快流干了,喉咙也变得沙哑,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用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指尖摩挲着腕上的银镯,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冷静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思念。爸爸妈妈,这一世,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一定会守住苏家,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没过多久,护士就拿着出院手续过来了,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少:“苏**,出院手续办好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苏晚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号服。她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只有身上穿的这件病号服,还有手腕上的银镯。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病房门口走去。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轻微说话声,阳光透过走廊两侧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长长的光斑,暖融融的。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窗外,梧桐树叶在阳光下轻轻摇曳,碎光落在她脸上,暖得让她眼眶发酸。太久没见过这样干净、这样温暖的阳光了,前世的最后几年,她要么被关在没有阳光的别墅里,要么被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要么就是在精神病院的混沌里熬日子,早就忘了阳光是什么味道,忘了自由是什么感觉。
她伸出手,任由阳光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触感一点点驱散了心底的寒意,也驱散了那些残留的恐惧。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个极淡、却无比坚定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对未来的期许,也藏着复仇的决心。
走出精神病院大门时,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苏晚抬手挡了挡,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空气中弥漫着街道的喧嚣、汽车的尾气,还有路边花草的清香,这是自由的味道,是她前世渴望了无数个日夜,却始终得不到的味道。她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路边叫卖的小贩,看着远处飞驰而过的汽车,心里满是感慨。重生真好,她还有机会改变一切,还有机会好好活着,还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遗憾。
她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那个曾经让她充满期待,最后却变成牢笼的地方,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去一步。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远离市中心的酒店地址。那个酒店是她前世偶然知道的,位置偏僻,隐蔽性很好,价格也不算贵,暂时不会被陆霆渊找到,正好能作为她的落脚点,让她有时间好好规划接下来的路。
出租车行驶在街道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里百感交集。这条路,她前世走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被陆霆渊带着,坐在他的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却没有一点自由。而现在,她坐在出租车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受任何人的控制,这种感觉,真好。
车子经过一个街角时,苏晚突然看到一个卖雏菊的小摊,嫩***的雏菊裹着透明的塑料纸,一朵朵开得格外鲜活,阳光落在花瓣上,亮得晃眼。她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红了。前世她最喜欢雏菊,喜欢它的清新,喜欢它的坚韧,喜欢它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努力绽放的样子。以前每次路过花店,她都会买一束雏菊带回家,插在卧室的花瓶里,看着它们盛开,心里就会觉得很开心。可自从嫁给陆霆渊后,他说雏菊太扎眼,扔了她所有的雏菊,还不准她再买,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敢提起过喜欢雏菊的事。
此刻看着那些雏菊,她下意识地想让司机停车,想买一束带回家,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都泛白了,却又很快松开。不行,她现在不能暴露行踪,不能做任何可能引起陆霆渊注意的事,她必须谨慎,必须先稳住,等做好准备了,再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
那种渴望自由却又不得不谨慎的矛盾,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有点疼,却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逃离陆霆渊、夺回一切的决心。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飞速思考。
现在距离苏家破产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她必须抓紧这两年多的时间,做好充分的准备,提前布局,阻止陆霆渊的阴谋,保住苏家的产业。前世,陆霆渊之所以能轻易搞垮苏家,一方面是因为他暗中布局了很久,计划周密;另一方面是因为苏家内部出现了内鬼,泄露了苏家的商业机密,让他有机可乘。那个内鬼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副总,名叫张启明,父亲一直很信任他,把很多重要的事都交给了他,却没想到他早就被陆霆渊收买,背叛了苏家,亲手把苏家推向了深渊。
这一世,她一定要提前找出张启明的破绽,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无法再背叛苏家,让陆霆渊失去这个重要的棋子。除此之外,她还要利用前世的记忆,提前掌握陆氏集团的商业布局和发展动向,知道他接下来会针对苏家的哪些产业动手,提前做好应对准备,找到他的弱点,为以后反击他做准备。
苏家的产业涉及多个领域,其中最核心的就是房地产和新能源产业。前世,陆霆渊就是先从房地产行业入手,恶意压低房价,抢走苏家的重要客户和项目,导致苏家的资金链出现问题,然后再联合其他公司,对苏家的新能源产业发起围剿,最终让苏家彻底破产。这一世,她要提前提醒父亲,调整苏家的产业布局,减少对房地产行业的依赖,加大对新能源产业的投入,同时拓展其他领域的业务,分散风险。还要提前和那些可靠的合作商巩固关系,给他们足够的诚意,防止他们被陆霆渊收买,背叛苏家。
另外,父母前世遭遇的车祸,也不是意外,是陆霆渊精心策划的。虽然现在距离父母出事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但她必须提前做好防备,时刻关注父母的安全,不让陆霆渊有下手的机会。她要提醒父母注意出行安全,尽量不要单独出门,身边多安排几个可靠的人保护他们,还要暗中调查陆霆渊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刻采取措施。
还有陆霆渊,他欠她的,欠苏家的,欠她父母的,她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让他为自己的偏执、残忍和算计,付出最沉重的代价,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让他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苏晚付了钱,下车走进了酒店。酒店的装修很简单,却很干净整洁,前台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很快就给她办好了入住手续,给了她房卡。她拿着房卡,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按钮。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还有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坚定,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苏晚,从现在开始,你要坚强,要勇敢,你一定可以做到。
走进房间,苏晚先反锁了房门,又拉上了窗帘,确认安全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房间很安静,设施齐全,有一张柔软的大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她走到床边,躺在柔软的床上,摸了摸身下的床单,细腻顺滑,和前世地下室的硬板床天差地别,心里一阵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躺了一会儿,缓了缓疲惫的身体,才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手机。
手机是她出院时,护士交给她的,是她前世用的那部手机,外壳已经有点磨损了,里面的联系***多被陆霆渊删了,只剩下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连父母的号码都被他删掉了,大概是怕她联系父母,告诉他们自己的遭遇。她翻了很久,终于在通讯录的最下面,找到了林叔的号码。
林叔是父亲的司机,跟着父亲十几年了,为人忠厚老实,对苏家忠心耿耿。前世,父母出事的时候,他拼尽全力想调查车祸的真相,却被陆霆渊打压得走投无路,不仅丢了工作,还被陆霆渊的人威胁,最后只能被迫辞职,离开了这座城市,从此不知所踪。苏晚一直很感激他,也很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这一世,她要先联系上林叔,通过他了解苏家现在的情况,了解父母的近况,也想让他帮自己留意陆霆渊的动向。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林叔熟悉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和沙哑:“喂,请问是谁?”
“林叔,是我,苏晚。”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一丝紧张。她怕林叔不相信她,怕林叔已经被陆霆渊收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林叔震惊又急切的声音:“**?真的是你吗?你不是被陆先生送进精神病院了吗?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身体还好吗?”林叔的声音里满是关切,没有丝毫的怀疑,让苏晚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重生以来,这是第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那份暖意,顺着电话听筒,一点点蔓延到心底,驱散了所有的冰冷和孤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林叔,我没事,已经从精神病院出来了,现在在外面的一家酒店里,很安全。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你,我爸妈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苏家最近的情况还好吗?”
“先生和夫人都挺好的,就是天天担心你,”林叔的声音带着点哽咽,能听出他此刻的情绪也很激动,“你被陆先生送进精神病院后,先生和夫人每天都想过去看你,可陆先生派人盯着别墅,根本不让他们出门,还说你需要安静养病,不让任何人打扰你。先生和夫人没办法,只能每天在家唉声叹气,先生最近也愁得厉害,陆氏集团一直在针对我们苏家,抢我们的项目,挖我们的客户,先生每天都在公司忙到半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也白了不少。”
听到父母没事,苏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听到陆霆渊已经开始对苏家动手,心里又提了起来。看来,他早就开始布局了,根本没有给她太多准备的时间,她必须加快速度,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林叔,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眼神里满是认真,“你暂时别告诉我爸妈我已经出院的事,我现在还不能回去,陆霆渊肯定会找我,我不想连累他们,等我做好准备,有能力保护他们了,我会亲自回去见他们。还有,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公司的情况,留意陆氏集团的动向,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我现在没办法靠近苏家,只能靠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帮你留意,”林叔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语气坚定,“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会帮你。陆先生那个人太狠了,你一定要小心他,别被他找到了。”
“谢谢你,林叔,真的谢谢你。”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感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感动的眼泪。
挂了电话后,苏晚把手机放在书桌上,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压抑的抽泣声轻轻响起。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安心,是因为感动,也是因为坚定。有了林叔的帮助,她就能及时掌握苏家的情况和陆氏集团的动向,也能更好地布局,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她抬起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眼底没有了丝毫的脆弱,只剩一片冰冷的坚定。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斑。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摆布,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她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让陆霆渊,为他的偏执、残忍和算计,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她的复仇之路,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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