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我撕碎的纸屑还在空中慢悠悠地飘落,仿佛在嘲笑着这个荒诞的世界。
沈澈的黑白遗像挂在正中央,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似乎也没料到,他精心准备的死后羞辱大戏,会被我用一种如此清奇的方式给掀了桌子。
“江……江**……”张律师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纸片,像是看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终点,“你……你……”
你什么你。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不就是一百亿吗?
上辈子我为了打赢一个标的额五十亿的官司,熬了三个月通宵,赚到的律师费还没这零头多。
钱是好东西,但用这种带着侮辱性的方式砸过来,我嫌膈应。
更何况,这钱烫手。
沈家那群豺狼虎豹,能眼睁睁看着我一个外人拿走这么大笔遗产?
原书里,原主就是因为这笔钱,被沈家人和苏婉婉联手算计,最后身败名裂,钱也没保住。
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捐出去,一了百了,还能赚个好名声。
最重要的是,能把沈澈和苏婉婉这对狗男女恶心到。
一箭三雕,完美。
至于那个被我气到宕机的系统……
我试着在脑海里呼唤了一下。
“系统?在吗?喂?12345,上山打老虎?”
【滋……沙沙……系统……重启中……预计……24小时……】
哦豁,瘫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意味着我在未来24小时内,可以为所欲为,而不用担心被电成一条咸鱼。
我心情愉悦地弯了弯嘴角,目光扫过全场。
记者们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手里的“长枪短炮”对准我,快门声响成一片,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苏婉婉那张清纯无辜的小脸此刻已经血色尽失,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恐?
看来我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剧本。
而灵堂的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冷冽。即使在这样混乱的场合,他周围也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他的目光,深邃如渊,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不是看一个疯子的眼神,也不是看一个跳梁小丑的眼神。
那是一种……审视,带着几分探究和玩味。
我脑子里飞速搜索着原书的记忆。
沈决。
沈澈的小叔,沈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一个在原书中只在前期出现过几次,背景板一样的神秘大佬。
传闻他手段狠厉,性情凉薄,是沈家唯一一个连沈澈都要忌惮三分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书里,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养病吗?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零点一秒。
我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索性直接移开目光,懒得去猜。
“各位。”我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直播也做了,遗嘱也撕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我走到早已吓傻的苏婉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沈澈已经死了,你这出苦情戏也该收一收了。以后没人跟你抢了,你可以抱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我绝不打扰。”
苏婉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泫然欲泣:“江念,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澈他……他刚走……”
“他走得好,走得妙,走的呱呱叫。”我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不然我怎么能有机会看清他是个什么货色。”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再我面前演了,苏婉婉。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骗骗沈澈那个蠢货还行,在我这里,不好使。”
苏-婉婉身体一僵,脸色更白了。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就要走。
这场闹剧,我该退场了。
“站住!”
一声厉喝从背后传来。
是沈澈的母亲,沈夫人。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满是怒火,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江念!你这个疯子!你今天在我们沈家的地盘上大闹一场,还想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我回头,挑了挑眉,“留下来吃席吗?不好意思,我对你们沈家的饭,没兴趣。”
“你!”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那一百个亿是沈家的钱!你说捐就捐?你凭什么!”
“凭遗嘱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白纸黑字,张律师可以作证。虽然现在已经变成纸屑了。哦对了,这还是在全网直播的情况下,几千万人给我作证。”
“再说了,”我话锋一转,眼神变冷,“我捐出去,总比留在沈家,被某些人拿去养小白花强吧?”
我的视线意有所指地瞟了苏婉婉一眼。
沈夫人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当然知道沈澈在苏婉婉身上花了多少钱,那些钱,她早就心疼得滴血了。
“保安!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沈夫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几个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我冷笑一声,正准备活动活动手腕,教教他们什么叫“正当防卫”。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都住手。”
是沈决。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身边,只用了三个字,就让那几个气势汹汹的保安瞬间变成了乖巧的鹌鹑。
他没看我,而是看向沈夫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大嫂,今天是阿澈的葬礼,别闹得太难看。”
沈夫人似乎很怕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不甘地闭上了嘴。
沈决这才侧过头,看向我。
他的身高很有压迫感,我一米七的身高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下巴。
“江**,闹够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富有磁性的大提琴音,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闹?”我仰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笑了,“沈先生,我这可不是闹。我是在清理垃圾。”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微微挑了挑眉,眼底的玩味更浓了。
“是吗?”他低笑一声,“那清理完了,我送你一程?”
我:“?”
这情节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他不是应该帮着沈家人一起对付我吗?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已经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肩上。
外套上还带着他清冽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
“走吧。”
他丢下两个字,率先迈步向外走去。
留下一整个灵堂的吃瓜群众,风中凌乱。
包括我。
我低头看了看肩上的西装,又抬头看了看他高大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男人……什么路数?
不过,有人开道,总比被保安架出去强。
我果断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苏婉婉和沈夫人送去一个“你们不行”的挑衅眼神。
气死你们,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