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天阴沉沉的,学校要开会,我得去没住过几天的镇上教师宿舍对付一宿了。
我收拾好手提箱,带了好几套事先答应了给学生们带的课外读物,沉甸甸的。
路上看到哭得一抽一抽的小男孩,我在房间备课时透过门前的桂花树看到过他,
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抱着他从我窗前经过。他可能没见过我,村里好多人都不认识我,
早上去上课走得早,下午回来得比较晚,路上遇到也只当我是过路人。四岁的小男孩,
比同龄孩子瘦弱,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几番安慰劝说下,小男孩答应先回家,
前提是要给他爸爸打电话。村里的情况我不了解,几年前外婆生病我急着请假,
还是到隔壁马大娘家打的电话,我前同事肖苒是她的儿媳。马大娘儿子下海经商,
挣了不少钱,电话买回来时村里人都稀奇得很。小男孩的家离我家不远,
中间隔着几户人家和一块田。家里没人。推开门就是一个大黑板,
上面用红色粉笔写着“注意事项”和“急救指南”。“姐姐,电话,那里。”还没等我细看,
小男孩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渴望,扯扯我的衣角,小短手指着旁边柜子。
我蹲下来:“我今年二十六了,你要叫我阿姨哦。”“可是辰辰觉得你就是姐姐呀,
还是漂亮姐姐。”兴许是马上要听到爸爸的声音了,他也不哭了,嘴也甜了。
“姐姐打电话吧。”辰辰迫不及待。既然家里有座机,为什么不自己打?
我这么想着也问出声。他撅起小嘴,委屈道:“奶奶说爸爸工作很忙,不可以一直打电话,
辰辰就忍着。”奶奶?我确定家里没人。“***去哪了?
”“奶奶说她去后面的山上找草药给我治病。我在家里等她,我等了好久她都没回来。
我不敢打电话给爸爸,我想去村口接他。可是路上就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可是姐姐没有答应奶奶,姐姐可以打电话给爸爸。”你别说,说得还挺在理。
我拿起座机旁边的电话簿,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喂,辰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看来辰辰之前真是“惯犯”。“您好,是辰辰的父亲吗?
我是贺芷兰,住在……”“辰辰怎么了吗?”男人语气中透着焦急。“他没事,叔叔,
小朋友一个人在家害怕,您得赶紧回来。”“叔叔?”得知辰辰没事男人松了口气,
忽然低笑一声,震得我耳朵发痒。“啊?”我疑惑。“我比你小两岁,贺芷兰。”他说。
2宋轻舟说他还有一个小时到家,问我可不可以待到他回来再走。眼见天要下雨,
我担心不好赶路,只能答应他尽量多待一会儿。挂断电话的瞬间,
我身后的衣服被死死拽了一下。“辰辰!”我来不及反应,他直直地往地上倒,
头磕出一声响。辰辰全身剧烈痉挛抽搐,眼珠朝上,只见眼白,嘴里白沫翻涌。
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跪在辰辰边上,不敢乱动,怕碰坏了他。
对了,黑板上的“急救指南”!依照“指南”上操作,辰辰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了。
我全身汗湿脱力般跌坐在地上,心疼得搂紧他。“姐姐。”辰辰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小小的。
“别怕哦姐姐,辰辰没事,辰辰勇敢。姐姐也勇敢,不哭。”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嘴角的小梨涡生动得诉说着男孩顽强的生命力。我抬手狠狠擦掉眼泪,
勉强扯出一个笑:“姐姐没哭,辰辰好好睡一觉,姐姐守着你。”宋轻舟以为我走了,
不到一小时就到了,车还没停好便听见他在外面喊辰辰的名字。“辰辰发病了,刚刚睡着。
”“稍等我一下。”他朝我微微点头,进屋查看辰辰的情况。“我按照黑板上的要求做的,
他怎么样?”我小声询问。宋轻舟帮辰辰掖了一下被子,同样小声回复我:“放心吧,
你做得很好,他没事了。”他起身:“我们出去说。”外面下起了大雨。“坐吧,喝点热水。
”他的手在杯外试了试温度递给我一杯水。“今天麻烦你了,没吓到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辰辰他……”他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耐心地解释:“先天的,
一直在治疗过程中。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发病的时候骇人。”“那能治好吗?
”他还那么小。“我带他去过很多医院,希望渺茫。情况好的话,这病一辈子跟着他。
情况坏的话,年龄越大,发病越频繁就不好说了。”“那……”“我会找更大的医院,
更好的医生,总有人会治好他。”宋轻舟目光坚定。宋轻舟为我撑开伞,让我回家休息,
我打电话给学校请了假,他说明早开车送我去学校,他今天走不开。我正要拒绝,
宋轻舟的眼神落在我身后,惊呼出声:“妈!”3一个背着背篓,走在雨里,
全身湿透的阿姨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走来。“妈,你怎么弄成这样?疼吗?
”宋轻舟冲进雨里,搀扶着阿姨皱着眉问道。“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撑着伞上前给他们挡住雨。宋轻舟把伞把往我这边推了推,“你和我妈遮着,别淋湿了。
”阿姨冲我笑了笑,和我闲聊起来,问我是哪家姑娘。“妈,您先去把衣服换了,
我烧点热水,您洗个澡,别生病了。”“不急,不急,舟啊,你看。
”她从背篓里拿出一堆草,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地上。“这是我听别人说的草药,
可以治辰辰……”“妈!”没等阿姨说完,宋轻舟微怒打断她。“舟啊,相信妈,
这次一定可以……”宋轻舟无奈地闭了一会儿眼,压抑着泪花,
几步上前将背篓扔到雨中:“妈,没用的,这些都没有用。”阿姨扑过去一把捞起背篓,
拼命捡起撒落的草药往里塞,歇斯底里带着哭腔大吼:“宋轻舟,你干什么?这是救命的,
救命的啊!”我在山上找了好久,你知道吗?这是我孙儿的救命药!”我抬腿刚要进雨中,
宋轻舟拦住我接过我手里的伞,“我去。”他眼眶里盛满泪水,鼻尖微红。
“替我去看看辰辰,好吗?”他低头看我,万千情绪融入其中。我点头,
他便打着伞走到他母亲身边蹲下。辰辰还在睡着,呼吸很轻,我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
哽咽道:“辰辰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外公当年是个中医,
但他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不过他留下了许多中医学方面的书籍。
我小时候总爱看识别草药的那本医书,阿姨背篓里一大半是杂草,
剩下的只有清火、明目的作用罢了。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宋轻舟和阿姨的说话声。
“之前您好几次偷偷熬药给辰辰喝,他呕吐不止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妈,在等等我,
我在努力赚钱,钱够了我们再去另外的城市,一定把辰辰治好。
”宋轻舟讲了今天辰辰发病的事情,给阿姨道了歉,
并保证明天把这些草药让专业医生看看再决定。阿姨总算冷静下来,要进来看辰辰,
我也告辞回家了。“贺芷兰,你出息了!”我还未进屋,里面就传来外婆的声音。4“外婆。
”我习惯了,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换上拖鞋进屋,站在她面前。“去哪了?为什么没去学校?
手提箱呢?你带的伞呢?这把伞是谁的?”面对外婆一连串的质问,我低着头没有回答。
她坐在外公的牌位下,昏黄的灯光映出她的影子,像要把我吞噬。
“衣服都打湿了还在外面不回家,一个姑娘家家像什么样子!去把衣服换了,
在同我把事情说明白。”衣柜里清一色的黑白灰长衣长裤,我随便拿了一套换上,
不敢耽搁时间将事情分毫不差的说给她听。“什么?你要坐他的车?我不同意!
现在外面还在下雨,明早你早起一个时辰,自己走路去。两年了都这么过来了,
还吃不了这苦吗?”外婆越说越激动,杵着拐杖的手在发抖。“外婆,只是搭个顺风车,
他去县城上班,顺路……”“不行!”外婆态度坚决。“为什么?”“为什么?呵!
”外婆冷笑一声猛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冲我喊,“因为他是个男人。
”她不放心我和男人接触,所有男人。“可我答应他了。”她像是没料到我还会坚持,
用陌生的眼神死死盯着我,“贺芷兰,你翅膀硬了?”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摇头道:“没有,是您从小就教我要诚信守约的。”我不敢抬头看外婆,
我也从没有如此硬气过。“没有下次了!”见外婆迟迟不开口,我败下阵来。第二天一早,
雨还没停,宋轻舟的车就停在了我家门口。我放下碗筷,向冷着脸的外婆告别,
这是家里的规矩。我撑着伞,走到宋轻舟为我打开的前座车门处,正要上车,
外婆的声音传来。“贺芷兰,坐后面去。”我回头,透过大雨望向堂屋里的外婆,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感受到她的视线阴沉地打在旁边宋轻舟身上。“没事,听老太太的,
你坐后面吧。”宋轻舟温柔的替我解围。“不好意思啊,宋轻舟,我外婆就是那个脾气,
不是针对你。”车一转弯,看不见外婆的身影,我便向宋轻舟道歉。“我知道,
老太太没有恶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通过后视镜对上他圆圆的眼角,他朝我一笑,
春风拂面。狭小的空间抵抗住外面的风雨。“辰辰好点了吗?”我打破尴尬。“好多了。
”提到辰辰他语气里全是宠溺,“睡醒还念叨你了。”“是嘛,说我什么了?
”“说想听你说说学校里的事情,他也想去学校。”“四岁的话去学校还小了点,
明后年可以送他来镇上的学校,我还可以教他。不过学校最近推出一个启蒙班,
四岁正好可以……”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辰辰的情况似乎不适合去学校。“对不起。
”“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再等一两年,他一定可以去学校了。在此之前,”他犹豫了片刻,
继续说:“我可以请你当他的启蒙老师吗?”我很喜欢辰辰,他乖巧懂事,
但我不能立刻做决定,我的情况不适合做这个决定。散学回家,
远远便看见阿姨拉着辰辰站在村口。“阿姨!”辰辰一见我就招呼。
我向阿姨问好后捏捏辰辰的脸蛋,故作疑惑地逗小孩:“怎么不叫我姐姐啦?
”“爸爸不让我那么叫啦,辰辰就同意了。”他歪着脑袋一脸狡黠。小孩子一天一个样,
我也没当回事。原以为婆孙二人在这里等宋轻舟,却没想到是在等我。
辰辰对学校真的格外向往,拉着我的手问个不停。“辰辰,为什么那么想去读书啊?
”“奶奶说,多读书有出息,辰辰想有出息帮爸爸赚钱,早点把我的病治好,
这样爸爸和奶奶就不会那么辛苦了。爸爸可以好好睡一觉,奶奶不用偷偷掉眼泪。
”我转头看向阿姨,她抹掉泪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阿姨回去和阿姨的外婆商量一下,
明天告诉辰辰好不好?”“嗯!”他欢喜地蹦跶了几下。晚上吃完后,
我鼓足勇气和外婆提了这件事。5“不行。”外婆靠坐在书桌旁,
戴着老花镜翻着外公留下的书籍,头也没抬,态度强硬。“辰辰真的很可爱,懂事听话。
”但是他身体不好,没法去学校……”“没得商量!”外婆取下眼镜,站起来看着我。
“为什么啊,外婆?”辰辰只是个孩子,外婆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教师,
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硬!“贺芷兰,你忘了昨晚自己说了什么吗?你说,没有下次了。
一夜时间全部忘了是不是?”她的拐杖像要把地面捅穿。“我没忘,
我说的是不会再坐宋轻舟的车。”“学会给我玩文字游戏了是吧,贺芷兰!
”“我说没说过不让你和男人接触,你倒好,早上坐他的车,晚上回来就想着要上他家里去。
你怎么这么不自爱!”“外婆!我不过是想满足一个孩子的小心愿,
在您心里我竟是这样的吗?”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嗓子里仿佛被人硬塞进一大把稻草,
咽不下吐不出。“我自以为从小到大已经够听您的话了,我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见过的人屈指可数。您不让我出门,担心我结识男生。小学您把我分到您带的班,
初中您叮嘱您的同事监视我,之后我去了区里的女子师范学院,您隔三差五就来学校。
后来我留在女子学院任教,您一直劝我回老家,甚至装病骗我。我都依着您!
现在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可怜的孩子请求我当他的老师。而我本就是一名教师,
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怎么在您口中如此不堪。”她哆嗦着***,颤抖着指着我,
眼里全是伤心和失望:“贺芷兰,你怨我?”我怨过她,可我更爱她。
我把我剖出的心脏重新安回去,不想多说:“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和宋轻舟商量,
让辰辰在我们家里学习。您亲自监督总该可以了吧。”辰辰每天吃完晚饭来我家里学习,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起初外婆很不待见他们,也一直没和我说话,
宋轻舟第一次送辰辰来就熟练地去厨房后面劈柴,去井边挑水倒进水缸。
他对家里的工具位置很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不过即使他做得再好,
外婆还是板着脸赶走了他,只留下阿姨在这里照看。两个星期后,
外婆亲自下厨给辰辰做小零嘴,抱着他给他讲故事,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我这个老师。
直到辰辰再次发病,外婆好几次上前想帮忙又不知该怎么帮,拄着拐杖去喊来宋轻舟。
“辰辰这孩子挺不容易的。”宋轻舟抱走辰辰后,
外婆喃喃自语:“一来一回的尽折腾孩子了。你明天去他家里教他识字吧,天天家里闹嚷的,
我不习惯。”她仍旧嘴硬不愿意承认,她心疼这个孩子。教辰辰的日子还在继续,
唯一的变化是我和宋轻舟,我来他家辅导,他去我家帮着干活。外婆还是常常赶他走,
不过态度没那么强硬,还总是让他回去陪辰辰。“辛苦了,贺老师,回去早点休息。
”每次我们在各回各家的路上相遇,每次他总会和我说这一句话,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不辛苦,辰辰很乖。”这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叫住了他。“谢谢你的糕点,很好吃。
”他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耳朵:“辰辰爱吃就多做了点。”“你真厉害。”我由衷赞美。
“你喜欢就好。”看到我点头,宋轻舟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他笑的时候声音也是极为低沉的,还露出一颗虎牙,耳尖通红,
没想到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也有可爱的地方。想到今晚上我收好东西准备回家,
辰辰滴溜着大眼睛叫住我,神秘兮兮地和我说悄悄话。“阿姨这是我爸爸专门给你做的哦。
他不让我说,我觉得他害羞。”6宋轻舟已经有四天没回家了,
阿姨说之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电话打通也是同事接的,说宋轻舟在工地上走不开,
要过几天才能回家。“可以让宋轻舟接一下电话吗?阿姨和辰辰都很担心他,
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就听听声音。”过了好几秒,沉默的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只这一声,我突突急跳的心脏终于恢复正常。我意识到,
担心这个男人的人不止阿姨和辰辰。“宋轻舟,你还好吗?”“我没事,就是太忙了。
”可是,你的声音很虚弱。“贺芷兰。”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嗯。
”我清了一下嗓子应道。“别担心。可能要麻烦你帮我照顾妈妈和辰辰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宋轻舟仍未回家,辰辰到了例行检查身体的日子,也是每个月的拿药日。
辰辰需要的药县城和附近城市是没有的,
是由之前宋轻舟带辰辰去过的多家医院联合诊断开出的药方,一两家医院凑不齐需要的药,
更别提一次要拿一个月的用量。为了确保药品的安全与完整,
由县里的医护人员每月往返取药,再对辰辰的例行检查,对药做出取舍。这是一笔大开销。
阿姨没去过县城,也不识字。我便领了这担子,外婆特意嘱咐我别带饰品在身上,
我便将母亲留给我的平安扣取下收起来了。去县城要先去镇上赶车,然后坐两个半小时的车,
在一个巷子外下车。巷子是步行去医院的捷径,开车或者想走大道是另一路,
但从这里去医院走大道的话还需要两个小时。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赶末班车回家。
检查结果和以往一样,不算好不算坏,
只要发病频率一直保持或减慢都可以靠着药物稳定病情。回去的路上同样得穿过巷子,
辰辰做了检查加上走了太多路,已经累得趴在我背上睡着了。“阿姨,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出医院前我看了表赶末班车时间还充裕,休息一下是可以的。我将辰辰从背上放下来,
摸了摸他的背和肚子,还好没被汗湿,不然待会吹了风肯定会感冒。我坐在台阶上,
抱着辰辰,他拿着手帕帮我擦汗。“谁啊,坐在我家门前干什么?”背后的门唰地打开,
一个嗓门大的女人冲着我喊道。“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意识到我坐在别人家门口,
我抱起辰辰就走。女人还在后面大声囔囔:“什么人啊?坐在我家门前想咋样?
勾引我家男人吗?死男人,去接个电话现在还没回来,又被哪个狐狸精勾去魂了。
”我叹了口气,没有理会,总觉得周围有人盯着我,我抱紧辰辰,加快脚步。
这时转角处突然窜出一个瘦的不正常的人伸手就要抢我的包,我条件反射的往右边一躲。
他见一次不行又想来第二次。跑!我边跑边喊,希望周围有人能伸出援手。
小巷周围看到有人追逐,早早躲进屋里将门关得死死的。男人穷追不舍,
看他这样子应该好几天没“开张”,见我背着个大包以为碰到了个大的,可是他不知道,
我包里装的都是药啊!这样不是办法,我抱着辰辰跑不快。“辰辰,阿姨右边口袋里有钱,
你帮阿姨拿出来。”“拿出来了。”辰辰手脚麻利。“往后面撒,撒开点。”我扯着嗓子喊。
“完成任务!”他小脸一脸严肃,双手牢牢抱着我的脖子。“好样的!”巷子狭小,
没有躲避处。我口袋里剩下的钱不多,如果他不知足,很快就会追上来。“阿姨,
他追上来了!”辰辰实时播报。我又加快了步伐。“姑娘,进这屋。
”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掩着门探出头,语气急促。这个时候我没办法相信他,大家都躲好了,
很难不怀疑他和后面那个男人不是一伙的。但是,我却觉得他眉眼之间看着眼熟。
我赌了一把,抱着辰辰进了他身边的屋子。他闪身出去,嘱咐我:“把门关着,
用桌子堵着门,我帮你拦着他。”他转头,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屋里有电话。”说罢,
他将我推进屋,跑上去拦住男人。我检查了一下屋里,确定没人,
依照中年男人的说法抵住门,打电话报了警。外面两个人缠打在一起,
但是中年男人明显处于下风。歹徒很快把他打趴在地上,抽出一把刀恐吓他。
中年男人像是在做心理建设,一时间没什么动作。歹徒很快就来撞击屋子的门,
我用力抵住桌子。“滚出来!”他怒喊:“我只要你的包,还有小孩脖子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