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嫁给顾清弦的第七年,我们和离了。离开顾家时,我只带走了院里的一截梅枝。
却不想,那一日,竟是永别。1、院里的梅花又开了。顾清弦扶着锦竹走过我的院子。
我看得真切,两人脸上都是初为父母的欣喜。锦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硕大的南珠项链。去年,
顾清弦也曾在我生辰之时送给我一盒。他说这是从一出海的商户手里得来的南珠。
一颗值千金。我嗔怪他太过奢靡浪费。他笑笑看向我,不以为然道:“夫人如珠似宝,
可比这南珠珍贵多了。“昔日宠溺的笑容还在眼前,可不过堪堪一年。他的如珠似宝,
竟换了人。身后的丫鬟芍药走上前来,犹豫片刻道:“夫人,刚刚昌伯差人来说,
请你去正堂一趟。“昌伯是这府中的管事,深受顾清弦的信任。我闻言轻轻颔首,
转身往院外走去。“夫人!“芍药再次叫住了我,随即感觉肩膀传来柔软的触感。
“外边刚刚下过雪,天凉得紧,夫人还是把狐裘披上吧,可别冻着了。
“自从顾清弦慢慢不再踏足我的院落这府里的下人惯是见风使舵的,如今院子里不过三两人。
只有娘家带来的芍药仍旧跟在我身边。我走进正堂,顾清弦和锦竹坐在圆桌旁,
笑语晏晏地说着什么。见我进来,顾清弦收敛了些许笑意。锦竹站起身来,对我微微一行礼。
“夫人安好。“我连忙扶起她,强撑着笑意说道:“咱们都是自家人,如今你怀有身孕,
不用在意这些虚礼。“锦竹笑着应下,俏丽的脸庞透着红晕。我转头看向顾清弦,思索片刻,
将近日府中的南北人情说与他听“顾爷,东街柳掌柜的儿子中了秀才,
我已差人送了上好的文房四宝至他府上,沈员外寿期快到了,之前听人说,
沈员外酷爱收集字画,我便做主将那副寒鸦图当做贺礼了,还有..““华年。
“顾清弦打断了我还未说完的话。我看向他,只觉得心底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涌了上来。
顾清弦喝了一口茶,看向我,那眼里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从今日起,
府里的事务和西街铺子的账本你都交到锦竹手上吧。“2、我看向锦竹。她低着头面色平静,
想必是早已知晓此事。叫我过来,只不过是知会我一声。还未等我反应过来,
顾清弦继续道:“府里的事务有昌伯协助,我已命人知会过西街各掌柜,
以后每月一日将账本送由锦竹查看即可,华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走出正堂,
满脑子都是顾清弦那句“这些年,辛苦你了。““夫人小心!
“浑浑噩噩间差点摔倒在地昌伯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我理了理裙摆,
对昌伯说道:“账本和钥匙我待会儿差人送过来,昌伯,上次的老山参该是喝尽了吧,
我命人又切了些,待会儿一并送来。“昌伯叹了口气,看了眼正堂,面色复杂“夫人,
外边天冷,快回屋吧。“回到主屋,我看向窗外的梅林。那里原本是光秃秃的院子。
我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温暖的南边嫁到这北边的锦州城。
远嫁的惶惶不安在顾清弦揭开我的盖头时戛然而止。他清隽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一点一点抚平了我的不安。顾家父母早逝,顾清弦独自一人撑起了顾家门楣。
坊间都尊称他一声“顾爷“。成婚第二日,我坐在镜前梳妆。婆子拿走床上的白帕子,
笑盈盈的说着吉祥话。顾清弦坐在桌边,
支着头眼带笑意地看着我:“娘子今日这柳叶眉甚美。“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身边的芍药没忍住笑出了声,在我耳边打趣道:“夫人今日可还要上胭脂?“芍药眼带促狭,
我看向铜镜中的脸竟是比胭脂还要红上三分。顾清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
拿起桌上的梅花簪别在我的鬓边。“我命人在这院里种了梅枝,日后到了冬日,
我可与娘子喝酒赏梅。“顾清许没有食言。每一年的冬天,他都与我在这临窗的桌前,
品温酒,赏这院里的殷红点点。只是今年,他没有来。
我将府里和店铺的账册以及库房钥匙整理好,连同切片的老山参一起,命丫鬟送到昌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