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我们离婚吧。”
简思雨将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没有丝毫温度。
我正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出厨房，闻言愣在原地。
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很亮，照得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愈发显得刻薄。她身上穿着高定的香奈儿套装，手上是刚做的法式美甲，连看我一眼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为什么？”我放下果盘，声音有些干涩。
结婚三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简思雨的地方。
我是个赘婿，入赘简家的时候，他们家公司正濒临破产。是我，拿出我妈留给我的最后一点遗产，又厚着脸皮找我当年的兄弟借钱，堵上了资金窟窿。
这三年，我包揽了所有家务，她妈腿脚不好，我每天给她按摩推拿，风雨无阻。她爸爱喝的药酒，是我跑遍了半个城市找老师傅泡的。至于简思雨，她连一个苹果都没自己削过。
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
“没有为什么，不爱了，不行吗？”简思雨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宇轩回来了。”
高宇轩。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幻想。
简思雨的白月光，一个把我衬得像地底烂泥的富二代。三年前，他家道中落，拍拍屁股出了国，现在看来是混出头了。
“所以，他是你提离婚的底气？”我笑了，笑得有些自嘲。
“程阳，你别说得这么难听。”简思雨皱起眉头，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又来了，“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初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我们怎么可能结婚？现在宇轩回来了，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我也该放你去过你自己的日子。”
死缠烂打？
我气得浑身发抖。
当初是她简思雨，哭着求我，说只要我能救她家的公司，她就嫁给我，一辈子对我好。
现在，倒成了我死缠烂打了？
“看看协议吧。”简思雨似乎懒得再跟我废话，指了指那几张A4纸，“我们没什么共同财产。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的名字，车子也是。你入赘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来，现在走，也别想着带走什么。念在三年夫妻情分，我个人给你十万块，算是补偿。”
净身出户。
说得真是清新脱俗。
我拿起协议，上面的条款一条比一条刺眼。
自愿放弃一切婚内财产分割……
我看着简思雨那张冷漠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三年，我为简家创造的价值，何止千万？我给她的一个策划案，就让她在公司站稳了脚跟，成了营销总监。我为她爸调理身体，让他从病榻上重新站了起来。
这些，她都忘了。
或者说，在高宇轩的光环下，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嫌少？”简思雨看我迟迟不签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程阳，做人别太贪心。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入我们简家的门，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这十万块，够你回老家盖个小房子娶个村姑了。”
“啪！”
我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果盘里的苹果滚了一地。
简思雨吓了一跳，随即怒斥道：“程阳！你敢跟我动手？！”
“简思雨，”我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钱，我可以一分不要。但你记住，今天是你，把我程阳，亲手从这个家赶出去的。以后，别后悔。”
“后悔？我简思雨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跟你离婚！”她尖声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吃软饭的废物罢了！没了我们简家，你连狗都不如！”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睡裙，揉着惺忪睡眼的女孩走了出来。
她长得和简思雨有七分像，但眉眼间却多了一丝灵动和纯净。
是她妹妹，简思菱。
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给过我好脸色的人。
“姐，姐夫，你们吵什么呢？”简思菱打了个哈欠，当她看到桌上的离婚协议时，瞬间清醒了，“这是什么？”
她快步走过来，拿起协议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姐！你疯了？！你要跟姐夫离婚？”
简思雨一把抢过协议，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回你房间去。”
“我不管？！”简思菱的声音也拔高了，“这三年姐夫怎么对你，怎么对这个家的，你心里没数吗？公司是谁救回来的？爸的身体是谁调理好的？你现在要一脚把他踹开？简思雨，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简思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简思菱，你胳膊肘往外拐什么？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大男人，整天待在家里做饭洗衣，不叫废物叫什么？我跟他在一起，朋友都笑话我！”
“那是姐夫爱你，愿意为你付出！”简思菱气得眼圈都红了。
“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爱！”简思雨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决绝，“程阳，签不签？不签的话，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诉。到时候，你只会更难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的情绪。
拿起笔，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唰唰”几下，在协议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阳。
两个字，结束了三年的婚姻。
“我签了。”我把笔一扔，转身就往门口走，“这个家，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我什么都没带，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一样。
“姐夫！”
简思菱追了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别走……”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去找爸妈说！他们不会同意的！”
我回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唯一的一点暖意也被触动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傻丫头，别哭了。这是我跟她的事，和你没关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我拉开她的手，毅然决然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手捧玫瑰的男人。
高宇轩。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胜利者般的微笑。
“程先生，这是要……出门？”
我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了简思雨惊喜的声音：“宇轩！你来啦！”
我没有回头。
外面的夜风很冷，吹得我有些清醒。
三年的付出，换来一句“狗都不如”。
简思雨，希望你真的，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