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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长姐是当朝皇后,可她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她只爱她的少年郎,

日日捧着话本子念墙头马上。父亲被害身亡,她概不过问。弟弟想要考取功名,

她训斥其不安分。二姐被夫家羞辱,她说伯爵府必不会叫其重伤或是死了。最后,

她一句不愿贪慕富贵沾染权势,将我许给个清贫举人。重活一世,

我望着长姐冷笑:“既然你不争不抢,就让我来当皇后,夺回家族荣耀。

”1我生于显赫的名门望族,却饿死在辛酉年的冬天。我尚年幼时,

京中求娶的人家踏破了门槛。可待我出嫁那日,却沦为满城的笑柄。

我的族中先后出了一位太后,三位皇后。可自我去世之后,族中再无人踏入京城半步。

魂魄飘飘荡荡了多年,我原以为可以去往地下长眠。可再睁眼时我却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此时,距长姐被废全家失势还有五年。“三小姐,您可算是醒了。”丫鬟秋兰急切喊着,

连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愕然,望着眼前一片缟素,缓了缓终于回想起,

我怕是回到了父亲身亡那日。那次我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大病一场。“秋兰,

父亲的事办得如何了。”我顿了顿开口。“三小姐,

夫人已经打发人去宫里往娘娘那边传信了,夫人现在外头主事,

请了二小姐回来帮看顾着家里。”正说着,

只见外间一梳着妇人发髻的素雅女子急慌慌地赶来。“芸儿终于醒了?请大夫瞧过没有?

”这人正是我的二姐姐,上辈子她得嫁侯爵府次子。可受长姐教诲不争不抢,

最后落得下堂自尽的结局,悄无声息地死在京城。“二姐姐,不必去请了,我无碍。

”原来重活着一世,竟还是未能再见父亲一面。我抹了抹眼睛,

拼命忍住眼泪强作镇定开口:“这个关头不要再给母亲添乱了。”二姐姐见状也不再多说,

伸手亲自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芸儿不用这样懂事,有姐姐们在呢。别怕,

宫里马上就可传信回来,长姐不会坐视不理的。”我本沉浸在身体残余的悲伤中,

听到这也终于想起,前世长姐根本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们视若救命稻草般等了她好几日,

以为她在宫里自顾不暇,便也忍着不再多事,不想牵连于她,草草安葬了父亲。可谁知,

后来我偶然进宫,听人提起,那段时间长姐每日只是捧着话本子念着墙头马上。

听到消息也只是淡淡的,直到一日皇上来此提起,长姐才默默流泪,赏了五十两银子。

想到这,我不由得紧紧攥着被子,仔细思量起来。家族的衰败虽早有预兆,

可父亲的死并不寻常,从不饮酒水性极好的他怎会在白日跌入湖中溺亡。

这点我上一世与二姐姐和母亲后来也都怀疑过。可长姐得知只是说,人各有命,

不必再去重翻旧事,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这次我既然重活一世,

定不能让父亲不明不白地离去。不能让家人再受废后波及牵连惨死。2我定了定神,

如果一开始就明白长姐不会管,这次或许能查出不一样的结果。“姐姐你想,

父亲这事并不寻常,我们要赶紧去找父亲身边的人,关起来问个明白才成。”二姐姐才哭过,

可聪慧如她一转眼便反应过来,她微微思索便点头答应。二姐姐走后,我细细理了理思绪,

拼命回想前世的细节,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待到天黑,我起身穿好了丧服前去寻母亲。

母亲与二姐在正堂处坐着,正一个个审问着那日跟随的家丁。她们觉得我年纪尚小,

且还未出阁,便不让我掺和到这些事中来。因此我只能躲在后面偷听。院里声音嘈杂,

可我也听了个大概,那几人说,父亲那日与淑妃娘娘的父亲郑大人饮酒,酒后意外跌入水中。

这倒是与我和二姐前世调查得出来的一致。“既然跌入湖中,你们几个为何不去救人!

难道都没一个人随身跟着父亲的?”我这几人推诿听得一时气急,忍不住在屏风后头出言。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看屏风一眼,“是…三小姐…小的们真的尽力了,

老爷不…不是跌入湖中,是跌进了城…城外头的河里啊。”我愕然,

上一世他们一口咬定在京中湖边找到的父亲,那处赏花踏青倒也合理。可父亲要职在身,

哪会轻易出城,护城河眼下水流湍急,就是水性再好,寻常人也不会靠近。

母亲和二姐姐也觉察出不对,命人把几个家丁押了下去严加看管起来。郑大人是父亲旧识,

眼下得了消息竟未有任何动静,反而推说抱病。一切种种令人起疑。我只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上次临出嫁前听闻,正是淑妃娘娘向皇上告发,说长姐与侍卫有染。

我劝母亲派人火速去舅父家传信,过了今日定要联络舅父一起呈报官府,

父亲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母亲虽然应下,可眼底藏着止不住的忧虑,

淑妃娘娘如今正得宠,她是在担心长姐宫中的日子。我知道母亲向来偏疼长姐,

对她言听计从,可心底还是忍不住叹气。前世都怪我太过懦弱,

信了那不争不抢方能有圆满的说辞,等清醒过来为时已晚,这才会落得家破人亡。几日过去,

舅父那边已联络妥当,父亲在朝中有些影响,送官后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哪怕不能让淑妃父亲下狱,也足够令她家元气大伤。我欣慰地向父亲灵前扯出一抹苦笑。

可谁知,一向概不过问的长姐,突然传回来了消息。来的竟是长姐身边的大宫女,

等了好几日,她带来的竟是长姐不想继续追查的消息。我只当长姐并不知晓内情,

劝母亲进宫说个明白。母亲回来后,像是转了心意,不欲再报官,

嘱托人知会舅父和远房叔伯们来办丧礼。“皇后娘娘说了,她和淑妃虽有不睦,

可她不信淑妃父亲为区区小事故意害死你父亲,定是意外。人已去了,

大家还是要体体面面地继续过下去。这样闹倒显得我们不安分,寒了皇上的心。

”我急得团团转,嚷了好几日,到底低估了长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芸儿,

皇后娘娘思虑深远。这事且听她的吧。你父亲若在天有灵,也能保佑皇后娘娘事事顺意。

”我知道母亲已被说动,之前种种竟功亏一篑。可母亲忘了,皇上就是再疑心外戚,

父亲不过闲散虚职,长姐也并无子嗣,万万没有刚立后就如此动手的必要。摇摇欲坠的家世,

没有嫡出的皇子,长姐又不理后宫诸事,如何能坐得稳皇后之位呢。二姐姐有些动摇,

她自小得长姐教诲,听了这话也点头,称到底宫中看得长远些。我激动地大吵起来,我不信,

难道重活一世,仍无法改变家破人亡的命运吗。

可换来的却是舅父清脆的一巴掌“见识短的小妮子,只会哭嚎!滚回内院去,

谁许你在长辈前混说!”原来木已成舟,长姐的话被舅父当了皇上的意思。

昨***还为父亲愤愤不平,今日听闻宫中消息,却恨不得抬脚就与我家划清界限。

舅父恨恨地离去,家中很快冷清下来。天子脚下向来最不缺钻营之人,母亲懦弱,

从未打理过内宅,一朝没了主心骨,父亲的丧礼也办得不成样子。我因顶撞舅父,

被母亲关在内院再不许出来见客。前世忍气吞声了一辈子,

我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家族被废后拖垮。可高位者轻飘飘一句话,

就能打碎我用尽全力的抗争。就如同那日,长姐冷声冷眼地训斥我贪慕富贵,

亲自为我定下了噩梦般的后半生。上辈子阖眼前只记得那举人母子还未等到我气绝,

便把我丢去野外任野狗啃食。我强压下心中的委屈与不甘,逼自己冷静下来,

在房中细细梳理前世家族的衰败的预兆。父亲去世后,我们家只有弟弟一个男丁。

弟弟听从长姐安排未进官场,快成年时才蒙恩得了最末等的爵位,可惜不久便受废后波及。

说起废后一事,我不信有人贵为皇后会与值守的侍卫私通,可上次淑妃的妹妹亲口来告知,

京中众人也传得有模有样,母亲听闻气急攻心当即吐血身亡。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守着弟弟备好了剪刀和白绫,惶恐不安不眠不休地等了半月。

可皇上却宣旨特许弟弟在去往行宫路上探望,我本燃起希望,但长姐压根不与我们见面。

废后三月有余,我被远房叔父逼着出嫁。随后他带着弟弟回了老家。

我临死前三日曾听闻行宫有位娘娘过世,想来便是长姐。若是长姐真的犯下那般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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