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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章 铃兰坡的秘密市中心医院附属花园的西北角,有片被香樟环绕的小坡,

坡上种满了铃兰。清晨六点,林羽的白大褂衣角扫过带露的草叶,他蹲下身,

指尖轻触一朵半开的铃兰——花瓣像凝固的月光,沾着的露珠滚落在手背上,

凉得让他指尖微颤。“林医生,又来给你的‘宝贝花’请安啦?”护士长李薇推着药车经过,

不锈钢药盘碰撞出清脆的响。她总说林羽对这片铃兰的上心程度,

比对待VIP病房的患者还甚,“再不去手术室,张主任该拿手术刀敲你脑袋了。

”林羽起身时,白大褂下摆沾了块浅绿的泥印。他下意识摸向左侧口袋,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那是支1982年产的英雄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林”字,

是父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遗物。手术前摸一摸钢笔,是他坚持了七年的仪式,

仿佛这样就能接住父亲传递的勇气。手术室的自动门缓缓滑开,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包裹了他。

林羽摘下金丝边眼镜,放在托盘上时,

镜架反射的光晃了眼——他看见排班表上“沈逸”两个字,心脏像被手术钳轻轻夹住,

钝痛漫上来。三个月前的清晨也是这样。

他揣着准备好的纪念日礼物——一对银质听诊器吊坠,

链尾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想给沈逸一个惊喜,

却在外科走廊撞见沈逸和一个陌生男人拥抱。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手扣在沈逸的腰上,

沈逸的头靠在对方肩头,侧脸的弧度在晨光里柔和得刺眼。林羽捏着礼盒的指节泛白,

转身冲进了急诊抢救室,直到手术结束,手套上的血渍干透,

才发现掌心被礼盒边缘硌出了道红痕。深夜十一点,林羽坐在铃兰坡的长椅上。长椅是旧的,

木质扶手被岁月磨得光滑,他指尖摩挲着扶手缝隙里的木屑,像在触摸某种早已模糊的记忆。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沈逸的微信界面——头像还是去年春天拍的铃兰,

配文“铃兰会记得春天”,最新一条朋友圈停留在三个月前,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办公室照片,

没有文字。风穿过香樟叶,铃兰的香气漫上来,淡得像一声叹息。林羽摸出钢笔,

笔身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想起父亲去世那年,也是这样的四月,父亲躺在ICU里,

还攥着这支笔说:“小羽,学医不是为了逃避离别,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好好说再见。

”那时他不懂,直到沈逸不告而别,直到手术台上的心脏停止跳动,

直到深夜的铃兰坡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才明白——有些离别,

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2 第1章 急诊室的碰撞凌晨三点十七分,

急诊室的红色警报灯刺破了医院的寂静。林羽刚结束一台八小时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正靠在走廊的瓷砖墙上闭眼休息,白大褂后背的汗渍凉得贴在皮肤上。护士小陈跑过来时,

脚步声惊飞了走廊顶灯下的飞蛾:“林医生!急诊抢救室需要心外科会诊,

病人血压掉得厉害!”林羽的手指瞬间攥紧口袋里的钢笔,金属笔身硌得掌心发疼,

却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跟着小陈往急诊室跑,路过护士站时,

瞥见墙上的电子钟——3:19,距离他上一台手术结束,只隔了四十六分钟。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和肾上腺素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羽的视线越过围在床边的护士,落在了跪在抢救床前的身影上——短发利落,

发尾扫过白大褂的领口,手腕上戴着串细银链,链节随着按压的动作轻晃,

在应急灯下发着细碎的光。“苏医生,主动脉夹层疑似,CT显示破口在升主动脉,

需要心外科评估是否立即手术。”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输液袋抖得厉害。女生抬头,

露出张清秀的脸,眼睛亮得像盛了碎星:“林医生,麻烦你了。”她的南方口音很软,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镇定,说话间手里的按压动作没停,“病人男性,45岁,

突发胸痛两小时,入院时血压80/50mmHg,心率130次/分,

已经用了两支肾上腺素。”林羽俯身靠近病床,手指刚触到病人的颈动脉,

就觉得眼前的光影开始旋转。他知道这是低血糖加过度疲劳的征兆,却还是咬牙撑着,

快速检查病人的瞳孔:“准备手术室,通知体外循环组,十五分钟后开始手术。”话音刚落,

眩晕感猛地袭来,林羽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倒下前的最后一秒,

他看见女生扑过来想扶他,手腕上的银链晃到他眼前,

链尾挂着个极小的铃兰吊坠——和他口袋里钢笔的颜色,是同款的银白。再次醒来时,

输液管冰凉地贴在手背上。林羽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的输液架在缓慢晃动,

旁边传来翻病历的沙沙声。他转头,看见那个短发女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白大褂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银链还在轻轻晃。“你醒了?”女生放下病历,

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玻璃杯底的枸杞沉在杯底,“低血糖加过劳,

陈护士说你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林羽接过杯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温热的,和沈逸总是冰凉的指尖截然不同。他迅速收回手,

耳根微微发烫,却听见女生轻笑:“别紧张,我又不吃人。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包全麦饼干,包装纸上印着医院食堂的logo,

“食堂张阿姨塞给我的,说你每次连轴手术后都忘了吃饭,特意让我盯着你吃。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女生起身要走,又回头指了指他的口袋:“你的钢笔掉出来了,

我帮你放回去了。”她顿了顿,眼神软下来,“林医生,手术台上你是英雄,

但英雄也得吃饭——病人需要你,可你得先好好活着。”林羽看着她的背影,

银链上的铃兰吊坠随着脚步轻晃。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钢笔,

突然想起父亲曾说:“好医生的手,既要握稳手术刀,也要接得住别人递来的温暖。

”3 第2章 猫与铃兰周三下午难得有半天休息,林羽换了件浅灰的针织衫,

口袋里揣着包猫粮,习惯性地走向铃兰坡。香樟的阴影落在他肩上,他刚把猫粮撒在草地上,

就听见一声轻快的呼唤:“小白,过来吃好吃的啦!”林羽抬头,

看见那个急诊室的女生蹲在不远处的铃兰丛边,手里也拿着同款猫粮。她今天没穿白大褂,

换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银链在阳光下闪着光。一只三花猫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尾巴翘得老高,蹭着她的腿——这是林羽喂了半年的猫,他给它取名“小白”,

尽管它浑身只有肚皮是白的,却从未见过它对谁这般亲近。“你怎么知道它叫小白?

”林羽走过去,踢到了藏在草里的空猫粮袋。女生回头,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

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它总在铃兰丛里打滚,像团沾了泥的小白云。

”她伸手摘下一朵铃兰,递到他面前,花瓣上的露珠滴在他的手背上,“你看,

铃兰像不像迷你的铃铛?风一吹,好像能听见幸福的声音。”林羽愣住。他种了三年铃兰,

只记得这是母亲最爱的花,却从未留意过花瓣的形状。女生的指尖还停留在铃兰的花茎上,

指甲修剪得整齐,指腹带着薄茧——是常年握听诊器和做心肺复苏磨出来的。

小白突然跳上林羽的膝盖,毛茸茸的身子压得他腿一沉。女生笑着说:“它喜欢你呢,

以前我喂它,它总躲得远远的。”林羽僵硬地抬手,

轻轻摸了摸小白的背——柔软的毛蹭过指尖,像突然触到了某个尘封的开关,

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喂流浪猫的场景。“林医生,你好像总在躲着什么。

”女生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她蹲在铃兰丛边,指尖拨弄着草叶,“是怕想起某个人,

还是怕再失去什么?”林羽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他没回答,

却看见女生手腕上的银链——链节处刻着极小的“苏”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风穿过香樟叶,铃兰的香气漫上来,淡得像一声叹息,他突然想起沈逸离开那天,

也是这样的下午,沈逸的白大褂口袋里,也别着一支和他同款的钢笔。“我叫苏沐,

急诊科的。”女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以后急诊要是有需要心外科会诊的,

还请林医生多担待。”林羽点头,声音有些哑:“林羽,心外科。”他看着苏沐起身时,

银链上的铃兰吊坠晃了晃,突然觉得,这片他独自守护了三年的铃兰坡,

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温度。4 第3章 手术室外的温度周五下午,

急诊广播的警报声撕开了医院的宁静。林羽正在办公室整理手术复盘报告,钢笔尖刚触到纸,

就听见小陈的声音:“林医生!急诊抢救室急会诊,病人心梗合并休克!

”林羽抓起白大褂往急诊室跑,走廊的玻璃窗映出他奔跑的身影——白大褂的下摆飘起来,

口袋里的钢笔随着动作轻撞。推开门,他看见苏沐跪在抢救床前做胸外按压,

额角的汗滴落在病人的监护仪上,银链紧贴着她的手腕,随着按压的节奏轻晃。

“血压60/40,心率140,已经用了三支肾上腺素。”苏沐的声音带着喘息,

却依旧清晰,“家属在签字,我已经联系了手术室和麻醉科。”林羽俯身靠近病床,

手指刚触到病人的颈动脉,就感觉到苏沐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不是催促,

是带着信任的沉静。他快速检查病人的瞳孔,

声音冷得像手术台的金属:“准备主动脉球囊反搏,通知体外循环组待命,

十分钟后转手术室。”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林羽站在手术台前,

指尖捏着0.6mm的缝合针,在显微镜下缝合冠状动脉。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护士递来的纱布刚擦过,又渗出新的汗——病人的血管脆得像枯叶,稍有差池就是大出血。

“林医生,心率掉了,50次/分。”麻醉师的声音传来。林羽的手没停,

眼睛盯着显微镜下的血管:“***0.5mg静推,注意血压。

”他的余光瞥见器械台旁的苏沐——她本该下班,却穿着无菌衣站在旁边,

手里握着备用的血管夹,指尖微微泛白。手术结束时,林羽靠在墙上,

听见护士说:“苏医生一直在门口等,隔十分钟就问一次情况,说你肯定没吃饭,

让我给你留了粥。”走出手术室,家属涌上来道谢,哭喊声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让林羽有些恍惚。他看见苏沐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桶,

夕阳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给她的短发镀上了层金边。“刚从食堂热的,小米粥,

加了点南瓜。”苏沐递来保温桶,指尖碰到他的手,“张主任说你手术时不喜欢吃甜的,

特意让阿姨少放了糖。”林羽接过保温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打开盖子,

小米粥的香气漫上来,里面卧着个荷包蛋,蛋黄刚好是半熟的——这是他的习惯,

沈逸以前总说他“矫情”,却还是每天早上给他煮这样的蛋。“病人家属说,

你去年救过他母亲。”苏沐突然说,她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手链,

“说你当时为了等血源,在手术室外站了三个小时,没喝一口水。

”林羽的手指顿在保温桶边缘。他想起去年那个雪夜,产妇大出血,血库的AB型血告急,

他站在血库门口,直到第一袋血送来,才发现自己的脚冻得没了知觉。“我哥以前总说,

”苏沐的声音轻下来,“好医生不仅要技术好,心还要软——软到能接住别人的绝望,

硬到能撑起希望。”林羽抬头,看见苏沐的眼睛在夕阳下亮着,像盛了碎星。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小羽,别把自己逼成一座孤岛,再厉害的医生,

也需要有人给你递杯热粥。”5 第4章 值班室的深夜面周日深夜,

林羽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手术方案皱眉。明天的先天性心脏病患儿才五岁,叫乐乐,

心脏只有鸽子蛋大小,主动脉瓣狭窄合并室间隔缺损,手术难度堪比在针尖上跳舞。

值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沐端着一个搪瓷碗走进来。碗沿印着医院的logo,

已经有些掉漆,热气裹着葱花和姜的香味漫上来:“食堂张阿姨留的,说你肯定又忘了吃饭。

”她把碗放在桌上,“加了点姜,驱寒——你早上打喷嚏了,应该是着凉了。”林羽抬头,

看见苏沐眼底的***——她值夜班,却还是惦记着他的晚饭。他拿起筷子,挑起一缕面条,

温热的触感滑过喉咙,像突然有股暖流涌遍全身。面条是手擀的,嚼起来有韧劲,

里面卧着个荷包蛋,蛋黄刚好是半熟的。“明天的手术很难吧?”苏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她没穿白大褂,换了件灰色的卫衣,手腕上的银链露在外面,“乐乐的病历我看了,

主动脉瓣环只有14mm,比正常孩子小了3mm,置换瓣膜的尺寸很难选。

”林羽夹面条的手顿了顿。乐乐的病历是他昨天整理的,除了手术团队,

没人知道得这么详细——苏沐显然是特意去查了。“你哥是张弛主任?”林羽突然问。

张弛是他的导师,三年前因为抢救感染性休克患者,自己被感染,去世时才四十二岁。

苏沐点头,手指摩挲着手链上的铃兰吊坠:“他以前是心外科主任,

你应该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她的声音轻下来,“他总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就是太较真,把自己逼得太紧——像头犟牛。”林羽放下筷子,看着苏沐。

她的眼睛在台灯下亮着,像盛了碎星。他想起张主任去世那天,也是这样的深夜,

张主任躺在ICU里,还攥着他的手说:“小羽,我有个妹妹,叫苏沐,跟你一样轴,

以后你们要互相照应。”“我哥走后,我就从儿科转去了急诊。”苏沐突然说,

她的手指捏着手链,指节微微泛白,“儿科的孩子太脆弱了,

我怕自己撑不住——急诊虽然忙,但至少每个病人都在拼命活着,让我觉得……我哥还在。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张主任曾说:“学医不是为了逃避死亡,

是为了守护那些想活下去的人。”他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荷包蛋夹给苏沐:“张主任说得对,

我确实太犟了——以后,可能要麻烦你多‘管管’我。”苏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把蛋又夹了回来:“你吃吧,我不爱吃溏心蛋——我哥说,医生要活得‘结实’点,

连蛋都要吃全熟的。”台灯的光落在搪瓷碗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林羽看着苏沐低头喝汤的样子,突然觉得,这间他独自待了无数个深夜的值班室,

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温度。6 第5章 意外的真相周一早晨,林羽刚到办公室,

张弛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的声音很沉:“林羽,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关于沈逸的投诉案,有新进展。”林羽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屏幕硌得掌心发疼。

他走进张主任的办公室时,看见桌上放着一份病历,

封面写着“沈逸 患者***”——正是三个月前沈逸主刀的那台手术。“三个月前,

沈逸给***做了二尖瓣置换术,术后恢复得很好,家属却突然投诉,说沈逸隐瞒手术风险,

还质疑他和‘不明人士’有利益往来。”张主任递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沈逸和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在走廊拥抱,“这个男人,其实是***的哥哥李建军,

他是个军人,当时刚从边境回来,特意来感谢沈逸——***术后并发了溶血,

沈逸熬了三个通宵才救回来。”林羽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清晨,

他撞见沈逸和李建军拥抱,转身就走时,

口袋里的听诊器吊坠硌得掌心生疼——他甚至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没听见沈逸在身后喊他的名字。“沈逸离开不是因为‘背叛’,是因为焦虑症发作。

”张主任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林羽的心上,“他母亲去年查出肺癌晚期,

手术那天刚好是***的手术日,他硬撑着做完手术,才赶去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

术后又因为溶血并发症,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情绪彻底崩溃了。”林羽的手指颤抖起来,

指尖划过病历上“沈逸”的签名——字迹和以前一样,却带着难以察觉的潦草。

他想起沈逸离开前的那几天,总是躲着他,眼底的***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却以为是沈逸“变心”的征兆。“他怕影响你,才没说。”张主任叹了口气,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他留给你的,说等你想通了再看。”林羽接过信封,

指尖触到信纸的褶皱——显然被反复折叠过。他捏着信封,突然想起沈逸曾说:“林羽,

我们是医生,却治不好自己的心病。”中午食堂,林羽坐在靠窗的位置,信封放在餐盘边,

没开封。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信封上,映出他颤抖的影子。突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他对面——是陈雪,沈逸的前助手,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林医生,

我有话跟你说。”陈雪的声音很轻,她打开保温盒,里面是块已经凉了的蛋糕,

“这是沈医生离开那天买的,本来想和你一起吃——那天是你们的纪念日,对吧?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三个月前的纪念日,他揣着听诊器吊坠,想和沈逸去铃兰坡,

却撞见了那个“拥抱”。“沈医生的焦虑症早就有了,”陈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母亲生病后更严重,经常整夜睡不着,却还硬撑着做手术。那天***的手术结束后,

他在办公室哭了很久,说自己不是个好医生,连母亲和你都照顾不好。

”林羽的手指攥紧信封,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沈逸离开那天,办公室的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去时,只剩下空荡荡的抽屉和桌上的一盆铃兰——那是他和沈逸一起种的,

如今已经蔫了。“他去国外治疗了,”陈雪递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沈逸瘦了很多,

却对着镜头笑,“他让我转告你,对不起,没跟你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林羽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信封上,晕开了字迹。

他想起苏沐说的话:“别把自己逼成一座孤岛,再厉害的医生,也需要有人给你递杯热粥。

”这时,苏沐端着餐盘走过来,看见林羽的眼泪,没说话,只是递来一张纸巾,

又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了他——蛋黄刚好是半熟的。“林医生,”苏沐的声音很轻,

“有些误会,解开了就好;有些人,等想通了,就去找他;有些过去,该放下了,

就别再攥着了。”林羽抬头,看见苏沐的眼睛在阳光下亮着,像盛了碎星。

他捏紧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明白:他不是一座孤岛,有人在给他递热粥,有人在给他递纸巾,

有人在等他走出过去的阴影。7 第6章 铃兰坡的重逢周五下午,林羽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只有一句话:“铃兰坡,我等你。”发件人是沈逸的手机号。林羽换了件浅灰的针织衫,

口袋里揣着那封没开封的信,走向铃兰坡。香樟的阴影落在他肩上,他刚走到坡上,

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逸穿着件黑色的风衣,瘦了很多,头发留长了点,

正蹲在铃兰丛边,给小白喂猫粮。“林羽。”沈逸的声音很哑,他起身时,

风衣的下摆扫过带露的草叶,“你来了。”林羽点头,手指捏着口袋里的信,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白蹭着他的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它还记得他。“对不起。

”沈逸先开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林羽,“本来想在纪念日给你的,没来得及。

”林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质听诊器吊坠,

链尾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和他当初准备的一模一样。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盒子,

递给沈逸:“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一直没送出去。”沈逸接过盒子,手指摩挲着吊坠,

眼睛红了:“林羽,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怕你担心,

怕你觉得我没用——我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沈逸母亲去世那天,沈逸还在手术台上,结束后冲进ICU,

只看到盖着白布的病床。他想起沈逸抱着他哭,说自己是个“失败的医生,失败的爱人”。

“我知道。”林羽的声音很哑,他掏出那封没开封的信,“张主任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陈雪也说了——对不起,我没给你解释的机会,我……”“别说了。”沈逸打断他,

他打开盒子,把其中一个吊坠戴在林羽的脖子上,“林羽,我们都没错,只是那时的我们,

都太年轻,太怕失去,才把彼此推得越来越远。”林羽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吊坠上,

银链冰凉地贴在脖子上。他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清晨,他撞见沈逸和李建军拥抱,

转身就走时,沈逸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他却没回头。“我要走了。”沈逸突然说,

他的声音很轻,“去非洲做医疗援助,那里有很多孩子需要医生——我想替我母亲,

替那些我没救回来的病人,多做些事。”林羽点头,手指捏着吊坠:“什么时候走?

”“下周。”沈逸笑了笑,眼底的***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林羽,你要好好的,

别再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值得被爱,值得被好好对待。”林羽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想起苏沐说的话:“有些过去,该放下了,就别再攥着了。”他突然明白,

他和沈逸的故事,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他们还是朋友,还是彼此的“战友”,

只是不再是爱人。这时,苏沐的声音传来:“林医生,张主任找你,说有台急诊手术。

”她站在坡下,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银链在阳光下闪着光,“沈医生,好久不见。

”沈逸点头,笑了笑:“苏医生,麻烦你多照顾林羽——他太犟了,需要有人管着。

”苏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放心吧,我会的。”林羽看着沈逸的背影消失在香樟丛后,

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想起父亲说的话:“离别不是结束,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捏紧口袋里的钢笔,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突然觉得,这片铃兰坡,

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8 第7章 手术台上的守护周一早晨,

急诊广播的警报声撕开了医院的宁静。林羽正在办公室整理手术复盘报告,钢笔尖刚触到纸,

就听见小陈的声音:“林医生!急诊抢救室急会诊,乐乐病危!

”林羽抓起白大褂往急诊室跑,走廊的玻璃窗映出他奔跑的身影——白大褂的下摆飘起来,

口袋里的钢笔随着动作轻撞。推开门,他看见苏沐跪在抢救床前做胸外按压,

额角的汗滴落在乐乐的监护仪上,银链紧贴着她的手腕,随着按压的节奏轻晃。

“乐乐突发室颤,已经除颤三次了,心率还是上不来。”苏沐的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清晰,

“家属在外面哭,我已经联系了手术室和麻醉科。”林羽俯身靠近病床,

乐乐的小脸苍白得像纸,嘴唇发紫,

小小的手攥着一个铃兰形状的纸花——是苏沐昨天给他折的。

林羽的手指刚触到乐乐的颈动脉,就感觉到苏沐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不是催促,

是带着信任的沉静。“准备体外膜肺氧合,通知体外循环组待命,五分钟后转手术室。

”林羽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台的金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

林羽站在手术台前,指尖捏着0.6mm的缝合针,在显微镜下缝合乐乐的室间隔缺损。

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护士递来的纱布刚擦过,

又渗出新的汗——乐乐的心脏只有鸽子蛋大小,血管脆得像枯叶,稍有差池就是大出血。

“林医生,血压掉了,60/40。”麻醉师的声音传来。林羽的手没停,

眼睛盯着显微镜下的血管:“肾上腺素0.01mg/kg静推,注意容量负荷。

”他的余光瞥见器械台旁的苏沐——她本该下班,却穿着无菌衣站在旁边,

手里握着备用的血管夹,指尖微微泛白。手术进行到第六个小时,乐乐的心脏突然停跳了。

“林医生,心率为零!”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

却依旧冷静:“准备除颤,20焦,充电!”他的手指刚离开除颤仪,

就听见苏沐的声音:“林医生,乐乐的手还攥着纸花,他想活下去——我们不能放弃!

”林羽的眼睛红了。他想起乐乐昨天拉着他的手,说:“林医生,我想快点好起来,

去铃兰坡看小白,去学校看我的朋友们。”他想起苏沐说的话:“好医生不仅要技术好,

心还要软——软到能接住别人的绝望,硬到能撑起希望。”“再来一次,30焦!

”林羽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依旧坚定。除颤仪的电流穿过乐乐的身体,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突然跳了起来——100次/分,110次/分,

渐渐稳定在120次/分。“成功了!”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林羽靠在墙上,

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看见苏沐的眼睛红了,却在对着他笑——像盛了碎星的眼睛,

亮得让他心头一暖。手术结束时,林羽走出手术室,看见乐乐的父母跪在地上,

哭着给他磕头。他扶起他们,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回头,

看见苏沐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桶,夕阳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

给她的短发镀上了层金边。“刚从食堂热的,小米粥,加了点南瓜。”苏沐递来保温桶,

指尖碰到他的手,“你肯定没吃饭,快趁热吃。”林羽接过保温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打开盖子,小米粥的香气漫上来,里面卧着个荷包蛋,

蛋黄刚好是半熟的——这是他的习惯,苏沐记得。“乐乐的手还攥着纸花,”苏沐突然说,

她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手链,“他会好起来的,像铃兰一样,冬天看着蔫蔫的,

春天一来,照样开得好好的。”林羽点头,喝了口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像突然有股暖流涌遍全身。他想起父亲说的话:“小羽,你不是一座孤岛,有人在等你回家,

有人在给你递热粥,有人在和你一起守护那些想活下去的人。

”9 第8章 值班室的深夜谈心周三深夜,林羽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手术方案皱眉。

乐乐的术后恢复很顺利,明天就能转出ICU了,可他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小小的身体里,

藏着太多的脆弱。值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沐端着一个搪瓷碗走进来。

碗沿印着医院的logo,已经有些掉漆,

热气裹着牛奶和饼干的香味漫上来:“食堂张阿姨留的,说你肯定又在熬夜,

让我给你送点吃的。”她把碗放在桌上,“热牛奶加饼干,

补充能量——你明天还要去看乐乐,得好好休息。”林羽抬头,

看见苏沐眼底的***——她值夜班,却还是惦记着他的晚饭。他拿起饼干,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是他喜欢的口味。“乐乐明天就能转出ICU了,”苏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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