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遗言指引，初入宗门**

黑风谷，地如其名。即使在白天，谷内也因特殊地势而常年刮着呜咽的怪风，光线晦暗，嶙峋的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透着阴森诡异。

谷底一处极其隐蔽的石缝深处，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周福艰难地拨开藤蔓，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内幽深，隐约可见地面上刻画着早已黯淡模糊的复杂纹路。

一座残破的小型传送阵。

[“就是这里了。”]周福喘着粗气，断臂处的伤口因为一路疾行又渗出血来，脸色苍白如纸，[“这处传送阵是老爷早年秘密布置，知道的人极少，能量也即将耗尽，恐怕……只能再启动一次了。”]

外公仔细检查了一下阵法纹路，又感受了一下周围残留的能量波动，点了点头：[“足够将你们传送到天衍宗外围的预设地点。之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看向王宸，用力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宸儿，记住！活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遇事……多动脑子，藏好锋芒！”]

王宸看着外公苍老而坚毅的面容，重重点头：[“外公，您放心。我会活着，也会弄清楚一切！您……也要保重！”]

他知道，此行一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外公选择留下，既是为了不成为他们的拖累，也是为了在外策应，或许，更是为了吸引可能存在的追兵的注意力。

老人咧嘴笑了笑，露出被山风烟熏得微黄的牙齿，一如往常般洒脱，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湿润：[“臭小子，老子还用你操心？快滚吧！别婆婆***！”]

周福从怀中取出几块色泽黯淡、显然品质极差的下品阵晶，小心翼翼地嵌入传送阵几个关键的节点凹槽中。

[“小主人，站到阵法中央来。”]周福示意道，[“传送过程可能会有些许不适，务必稳住心神。”]

王宸依言走到阵法中心站定。脚下的阵纹触感冰凉。

周福最后看了一眼外公，抱拳行礼：[“老爷子，保重！”]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单手掐出一个简单的法诀，引动了阵晶内残存的微弱能量。

嗡——

残破的阵纹逐一亮起，发出微弱不堪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整个山洞开始轻微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走！”]周福低喝一声，猛地踏入阵中，站在王宸身边。

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噬。一股强大的撕扯力传来，王宸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恶心欲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极为漫长的时间。

脚下一实，那股强烈的眩晕感骤然消失。

王宸踉跄一步，勉强站稳，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远处隐约可见巍峨山脉的轮廓，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明显比外公居住的荒山浓郁了不少。

这里已经是天衍宗的外围地界。

周福的情况更糟，他本就重伤，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扶着旁边一棵树才没倒下。

[“周叔！”]王宸连忙扶住他。

[“没、没事……”]周福摆摆手，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从怀中摸索出一块木质令牌和一个小小的布袋，塞到王宸手中。

[“小主人……顺着这个方向，再往前三十里，就是天衍宗的外门山门所在……三日之后，正是宗门一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日子……您拿着这枚令牌，就去报到处，说是……说是山下‘青木镇’推荐来的弟子……身份文牒都在袋子里……他们不会细查……”]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袋子里还有几块下品白晶……和一张简易地图……进了宗门，一切……就只能靠您自己了……务必……务必找到那处故居……老爷……必有安排……”]

[“我明白。周叔，你快走吧，找个地方疗伤！”]王宸握紧令牌和布袋，沉声道。

周福点点头，深深看了王宸一眼，似乎想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小主人……保重！属下……期待您……王者归来之日！”]

说完，他不再犹豫，强提一口气，转身跌跌撞撞地没入另一侧的密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

空旷的林间，只剩下王宸一人。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感受着周围陌生的、带着隐隐压迫感的环境，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富含灵气的空气。

从现在起，他不再是荒山少年王宸。

他是一个父母双亡（外界所知）、来自偏僻小镇、渴望拜入仙门的孤苦少年。

他将只身一人，踏入那龙潭虎穴。

没有回头路。

他将令牌和布袋小心收好，辨认了一下方向，迈开脚步，朝着天衍宗山门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三十里路，对常年跋涉山林的王宸而言，并不算远。越靠近天衍宗，遇到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衣衫朴素的少年少女，在家人的陪伴下，怀着憧憬和忐忑，走向那仙门所在。也有少数像他一样独行的，脸上带着桀骜或冷漠。

王宸混在人群中，低着头，收敛起所有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

三日后，天衍宗外门，人声鼎沸。

巨大的山门巍峨耸立，云雾缭绕，仙气缥缈。门楣上“天衍宗”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令无数前来拜师的少年心生敬畏。

山门前广场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接受灵根资质检测和入门考核的少年。

王宸排在队伍中后段，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皮袄（他已将外公的皮袄小心收好），低着头，双手拘谨地放在身前，看起来和周围那些紧张不安的乡下少年没什么两样。

但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蔓延开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山门附近布置着数个极其玄奥强大的阵法，引动着周遭的天地灵气，若有若无的波动，蕴含着守护、探查、甚至杀伐的气息。这远非他之前在小山里摆弄的那些简易陷阱可比。

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吗？王宸心中凛然，更加谨慎地收敛自己体内那点微末的灵力，生怕引起任何阵法的异常反应。

队伍缓慢前行。不时有少年被引导到山门旁一块巨大的漆黑石碑前，将手按上去。石碑上亮起不同颜色和亮度的光芒，代表着不同的灵根资质。

“五行杂灵根，资质下等，不合格！下一个！”

“水木双灵根，亮度六，资质中等，站到右边去。”

“金灵根，亮度八！资质上等！好！师兄，这边发现一个好苗子！”

负责检测的宗门弟子声音冷漠，如同在筛选货物，决定着无数少年的命运。有人欢天喜地，有人如丧考妣。

王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知道，自己的灵根资质恐怕很一般，否则父亲和外公早就重点培养了。他最大的依仗，从来都不是灵根，而是那无人知晓的《星耀宝典》基础，和那半块神秘玉佩，以及……远超常人的心性和感知力。

终于轮到了他。

[“名字，来历。”]负责登记的弟子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问道。

[“王宸，青木镇人士。”]王宸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紧张和怯懦，将周福给他的那枚木质令牌和身份文牒递了上去。

那弟子随意扫了一眼，确认无误，便指了指旁边的测灵石碑：[“手按上去，全力感应。”

王宸依言走上前，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石碑上。他刻意控制着体内的灵力，只流露出非常微弱的一丝，同时全力运转外公教的收敛气息的法门。

石碑微微一颤，表面亮起极其黯淡的、混杂着好几种颜色的光芒，微弱得几乎难以分辨。

那登记弟子瞥了一眼，撇撇嘴，毫不意外地喊道：[“五行杂灵根，亮度不足三！资质劣等！不合格！下一个！”]

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周围传来几声细微的嗤笑。像这种资质，根本就是来滥竽充数的。

王宸适时地脸上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惶恐，嘴唇翕动，像是想哀求什么，但又不敢开口，最终黯然地低下头，默默走到被淘汰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可怜兮兮。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

然而，就在他低头走开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远处高台上，一位身着执事服饰、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淘汰区，在他身上略微停顿了那么一瞬，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淘汰的人群被一名外门弟子引着，准备从侧门离开宗门范围。

王宸跟在队伍末尾，心脏却微微提了起来。周福只告诉他如何进来，却没告诉他如果资质不合格被淘汰后，该如何留下！难道计划一开始就要失败？

就在他心思急转，思考对策之时，那名之前在高台上的阴鸷执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侧门附近，看似随意地拦住了引领他们的外门弟子。

[“张师弟，今年淘汰的人里，可有什么特殊来历的？”]阴鸷执事淡淡地问道。

那外门弟子恭敬回答：[“回刘执事，都是些偏远小镇来的，资质驽钝，并无特殊。”

刘执事目光似无意地再次扫过王宸，淡淡道：[“宗门杂役处最近正好缺人劈柴挑水。从这批人里，挑几个看起来老实肯干的留下吧，也算给他们一条活路。”]

那外门弟子一愣，连忙点头：[“是是是，刘执事仁慈。”]他转向淘汰的少年们，高声喊道，[“尔等听着！刘执事开恩，给你们一个机会！愿留在宗门杂役处做事的，站到左边来！虽无缘仙道，也能混个温饱！”]

大多数被淘汰的少年心高气傲，宁愿回家也不愿做杂役，纷纷摇头离开。只有少数几个实在走投无路或者渴望留在仙门附近的，犹豫着站了出来。

王宸心中念头飞转。杂役？这虽然是最底层，但却是留在宗门内的最好机会！而且杂役身份低微，更容易隐藏自己！这刘执事的出现，是巧合？还是……

他来不及细想，机会稍纵即逝。他立刻也低着头，站到了左边那寥寥数人之中，脸上配合地露出感激和卑微的神色。

刘执事目光扫过留下的几人，在王宸身上并未多做停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便离开了。

王宸低着头，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刘执事，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但无论如何，他总算……进来了！

跟着一名杂役管事，走向那位于宗门最外围、简陋破旧的杂役院，王宸微微握紧了拳。

天衍宗，我来了。

爹，娘，无论你们留下了什么答案，我都会找到它！

林莫问……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他的新身份——天衍宗杂役弟子王宸，于此，正式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