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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缺口陈建军把第三通催款电话按掉时,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密不透风,只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灰扑扑的光,

恰好照见他桌面上摊开的财务报表 —— 红色的亏损数字像摊凝固的血,刺得人眼睛发疼。

“陈总,张老板又在楼下堵着了,说再不给材料款,明天就停供所有瓷砖。

” 秘书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推门时带进一阵冷风,让陈建军打了个哆嗦。

他抬头看见小姑娘冻得发红的鼻尖,想起上个月就没发全工资,到嘴边的呵斥又咽了回去,

只挥挥手:“知道了,让他再等半小时。”小林刚走,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 “建行李经理” 的名字。陈建军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立刻换上谄媚的笑:“李经理啊,您看那笔***……”“陈总,不是我不帮你。

”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你公司的流水连续三个月不达标,

抵押物也不够,总行那边实在批不下来。再说,你弟弟陈建明的担保记录还在系统里,

他上次帮你担保的五十万还没结清呢。”“啪” 的一声,陈建军狠狠挂了电话。

陈建明这三个字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弟弟就是个没出息的上班族,

当初要不是自己软磨硬泡,那五十万根本借不出来。现在倒好,连银行都拿这事堵他。

他烦躁地起身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声响。

这间租来的办公室曾见证他最风光的时刻 —— 那时他手里握着三个楼盘的装修项目,

客户排队送礼,供应商追着要合作。可自从去年贸然接了个政府回迁房的工程,

垫付了两百万材料费后,甲方的***就像石沉大海,公司的资金链瞬间断了。

桌上的烟盒空了,陈建军摸遍口袋只找出个皱巴巴的打火机。他走到窗边,

撩开一条百叶窗缝隙往下看,果然看见建材商张老板正叉着腰站在楼下,

羽绒服上沾着的雪粒子还没化。陈建军心里一紧,

张老板手里握着的可是全市最大的瓷砖货源,真停供了,工地就得彻底停工。

他掏出手机翻通讯录,想找个能周转的朋友,指尖划过 “弟媳林晚晴” 的名字时,

突然顿住了。三个月前陈建明结婚,他作为大哥去喝喜酒,

席间听亲戚说林晚晴娘家陪嫁了八十万,全存在她自己的银行卡里。当时他只当耳旁风,

觉得那是弟媳的私产,跟自己没关系。可现在,这八十万像团火,在他脑子里烧得发烫。

“就借一周,等甲方的***结下来就还。” 陈建军喃喃自语,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机壳。他知道这事不地道,可眼下除了这条路,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更何况,陈建明是他亲弟弟,林晚晴怎么也算一家人,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倒闭。他立刻给陈建明打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的提示。陈建军一拍大腿,

才想起弟弟上周说过要去外地出差,好像是去云南考察项目,要下周才回来。这倒省了麻烦,

他想,要是陈建明在,说不定还会阻拦。陈建军定了定神,从柜子里翻出瓶没开封的茅台,

又去楼下水果店买了个最大的果篮。镜子里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乌青,

但整理好西装后,倒也还维持着几分老板的体面。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表情,

直到确认自己看起来足够诚恳,才开车往陈建明家去。林家小区环境不错,绿树成荫,

物业保安见他提着礼品,客气地问了句找谁。陈建军报了陈建明的名字,保安立刻放行,

还热情地指了路。他心里越发有底,觉得林晚晴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年轻姑娘,肯定好说话。

敲门时,陈建军特意调整了呼吸,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门开了,

林晚晴穿着米白色的居家服,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看见他先是一愣,

随即客气地招呼:“大哥来了,快请进。”客厅收拾得干净整洁,

沙发上搭着一条灰色的羊绒毯,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育儿书。

陈建军知道林晚晴是幼儿园老师,性子温和,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他把礼品放在门口,

换了鞋进屋,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 这套房子是陈建明***买的,

装修还是他公司做的,当时只收了***,现在想来,倒像是为今天铺垫。“晚晴,

建明出差了,你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吧?” 陈建军接过林晚晴递来的水杯,故意叹了口气,

“这小子也是,刚结婚就跑那么远,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林晚晴笑了笑,

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没事,他也是为了工作。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时机正好。

陈建军放下水杯,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晚晴,不瞒你说,

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林晚晴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大哥您说,

只要我能帮上忙。”“唉,公司最近出了点状况。” 陈建军搓了搓手,声音低沉下来,

“你也知道,我接了个回迁房的工程,垫了不少钱进去。可甲方那边一直拖着不结账,

供应商又天天催款,银行***也批不下来,现在连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他说着,

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单据,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报销单,

但他故意把金额露出来,让林晚晴看得清楚。“你看,这光是材料款就欠了一百多万,

张老板今天都堵到公司门口了,说再不给钱就停供。要是真停供,工地就得停工,

到时候甲方更不会给钱,我这公司就彻底完了。”林晚晴的眉头皱了起来,

眼神里满是同情:“那怎么办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找遍了所有朋友,

能借的都借遍了。” 陈建军垂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本来想找建明帮忙,可他手机关机,

联系不上。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晚晴,“晚晴,

我知道你有笔嫁妆钱,能不能先借我周转一周?就一周,等甲方的***一结,

我立刻连本带利还给你。”林晚晴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抱枕,

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陈建军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发慌,

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知道这钱是你的嫁妆,按说不该开口。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要是公司倒闭,我不仅欠了一屁股债,还得连累跟着我的那些工人。

他们好多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拿不到工资,日子都过不下去。”他越说越激动,

甚至站起身,走到林晚晴面前:“晚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你看,

这是甲方的工程合同,上面写着下周肯定结款。”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伪造的合同,

指着上面的日期给林晚晴看,“我以我公司的名义保证,一周后要是还不上钱,

你可以去法院告我,我名下的资产随便你处置。”林晚晴看着那份合同,

又看了看陈建军通红的眼睛,心里乱成一团。她知道陈建军是陈建明的亲哥哥,

现在确实遇到了难处,于情于理都该帮忙。可这八十万是她的嫁妆,

是父母辛苦一辈子攒下来的,也是她心里最后的保障。而且陈建明不在家,这么大的事,

她该不该做主?“大哥,这钱不是小数目,我…… 我得跟建明商量一下。

” 林晚晴犹豫着说。“来不及了啊晚晴!” 陈建军急忙打断她,“张老板说明天就停供,

要是等建明回来,一切都晚了。到时候公司倒闭,我欠的钱更多,

你们以后说不定还得帮我还债。” 他见林晚晴还是犹豫,又放软了语气,“晚晴,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也可怜可怜那些工人。建明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同意的。

我们是一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晚晴咬着嘴唇,心里的天平不断倾斜。

她想起陈建明每次提起大哥时敬佩的眼神,想起陈建军装修时给他们的优惠,

又想起那些工人可能面临的困境。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说:“大哥,

你真的能保证一周后还吗?”陈建军心里狂喜,脸上却依旧是诚恳的表情:“我以人格担保,

一周后一定还!要是还不上,我把公司给你都行!”“那…… 好吧。” 林晚晴站起身,

“银行卡在卧室的抽屉里,我去给你拿。”看着林晚晴走进卧室的背影,

陈建军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知道这事儿做得不光彩,可在生存面前,脸面又算得了什么?等他度过这个难关,

加倍还回去就是了,说不定林晚晴还得感谢他。很快,林晚晴拿着一张银行卡走出来,

递给陈建军:“大哥,密码是建明的生日,你应该知道。”“知道知道,太谢谢你了晚晴!

” 陈建军接过银行卡,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他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生怕夜长梦多,立刻起身告辞,“我现在就去给张老板打款,晚晴你放心,

一周后我一定把钱送回来。”林晚晴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直到防盗门关上的那一刻,

她才突然想起,刚才陈建军拿出的合同,好像没有甲方的盖章。但已经晚了。

陈建军的车很快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握着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银行卡在他口袋里硌得慌,

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他没有去公司,

而是直接开车去了银行 —— 他要先把这笔钱转到自己的账户里,至于张老板的材料款,

先拖一天再说,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地方要用钱。银行柜台前,

陈建军看着工作人员将八十万全部转入自己的账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拿出手机,

给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条短信:“钱到了,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那条短信是发给一个**老板的。半个月前,他为了翻本,偷偷在**押了一笔钱,

结果输得精光,还欠了五十万***。要是今天再还不上,那些人说要打断他的腿。

现在有了这八十万,不仅能还***,还能再押一笔,说不定能彻底翻身。

至于林晚晴和陈建明,他想,等他赢了钱,不仅能还上八十万,还能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到时候,他们只会感激他,根本不会记得今天的事。陈建军走出银行,阳光刺眼,

他却觉得浑身轻松。他不知道,这张轻飘飘的银行卡,即将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把他和他珍视的一切,都卷入深渊。第二章:裂痕林晚晴把洗好的葡萄放进果盘时,

指尖突然碰到了茶几底下的硬物。弯腰摸出来一看,

是陈建军昨天落下的公文包 —— 他走得太急,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在了这里。

公文包的拉链没拉严实,露出半截白色纸张。林晚晴本想明天再联系陈建军送过去,

可鬼使神差地,她轻轻拉开了拉链。最先掉出来的不是那份 “甲方合同”,

而是一叠皱巴巴的欠条,最上面一张写着 “今欠李虎赌资五十万元整,三日内还清”,

落款日期正是昨天。心脏猛地一缩,林晚晴的手指开始发抖。

她慌忙翻找那份所谓的工程合同,展开后却发现纸张边缘粗糙,

甲方落款处只有个模糊的印章印记,根本看不清公司名称。更让她手脚冰凉的是,

合同附件里的银行账户信息,赫然是陈建军的私人账户。“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

抓起手机就想打给陈建军,可拨号键按了三次都没按下去。

昨天陈建军声泪俱下的模样还在眼前,那些关于工人生计的恳切说辞,此刻想来全是漏洞。

窗外的天阴了下来,一阵冷风从阳台吹进来,掀起了桌上的育儿书。

林晚晴突然想起上周和闺蜜逛街时,路过陈建军公司楼下,

闺蜜随口提了句 “这家装修公司好像要倒闭了,我同事家的装修款交了半年都没开工”。

当时她只当是谣言,现在却像根刺扎进心里。她颤抖着找出银行卡,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小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见她脸色惨白,连忙问:“姑娘去哪儿?”“最近的建设银行。

”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死死攥着银行卡,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银行柜台前,

林晚晴把银行卡递过去时,手还在发抖。“您好,麻烦查一下这张卡的余额。

” 柜员敲击键盘的声音像锤子敲在她心上,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女士,

您这张卡的余额是…… 零元。”“什么?” 林晚晴几乎是跳起来的,“不可能!

上周还有八十万!是不是查错了?” 她把身份证拍在柜台上,声音陡然拔高,

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柜员反复核对了三次,

依旧摇头:“这笔钱在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被全额支取,转入了尾号为 3721 的账户。

” 林晚晴瘫坐在椅子上,尾号 3721,正是陈建军的手机号后四位。走出银行时,

雨点砸了下来,冰凉地打在脸上。林晚晴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流。她终于明白,

陈建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 所谓的工程周转是假的,一周还款是假的,

连那份合同都是伪造的。他根本不是走投无路,而是把她的嫁妆当成了赌资。

她跌跌撞撞地往家走,手机突然响了,是陈建明。屏幕上跳动着 “老公” 两个字,

林晚晴按下接听键,刚叫了一声 “建明”,眼泪就汹涌而出。“晚晴?怎么了?哭什么?

” 陈建明的声音带着焦急,背景里还有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我刚下飞机,马上转机回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晚晴哽咽着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哭着问:“建明,

他为什么要骗我?那是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啊……”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陈建明的声音才传来,

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挂了电话,林晚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觉得无比陌生。结婚时陈建明亲手贴的喜字还在墙上,

红色的颜料褪得发淡,像个讽刺的笑话。

她想起婚礼上陈建军拍着胸脯说 “以后晚晴就是我亲妹妹,谁欺负她我跟谁急”,

想起自己当初还觉得嫁进了和睦的家庭,现在才发现,

所谓的亲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转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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