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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叫林清晏,一名心理医生。最近,我每晚都会梦见同一个女人。

她有一双清澈又哀伤的眼睛,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总是站在一片迷蒙的雾气里,

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同一句话。「清宴,快想起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

扎得我心脏抽痛。我看不清她的脸,但直觉告诉我,她非常漂亮。闺蜜苏蔓听完我的描述,

一拍大腿,表情凝重地告诉我:「清晏,你这是撞上阴桃花了。」我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

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的职业素养让我无法接受这种说法。「别胡说,

可能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压力大能让你连续一个月做同一个梦?还梦见同一个女人?」

苏蔓凑近我,压低声音,「你忘了你一年前那场意外了?你摔下楼梯,昏迷了半个月,

还丢了整整一年的记忆。搞不好就是那时候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她的话像一根针,

戳破了我刻意维持的平静。一年前的意外,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黑洞。

我只知道自己是从医院的楼梯上摔下去的,头部受到重创,导致逆行性遗忘,

恰好忘记了出事前的那一年。医生说,记忆或许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重新投入工作和生活。可这个梦的出现,搅乱了一切。

「一个女鬼,长得还很漂亮,天天缠着你,不是阴桃花是什么?」苏蔓还在喋喋不休,

「找个大师给你看看吧,不然要出事的。」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拒绝了她的提议。

回到心理诊所,我的导师,也是我们科室的主任医师何以鸣找到了我。他是我康复后,

唯一一个愿意继续带我的人。他递给我一份病历,笑容温和:「清晏,这是个新病人,

情况有点特殊,我想交给你试试。」我接过病历,上面「张晨」

两个字让我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他有什么问题?」「被害妄想,伴有一定攻击性。」

何以鸣推了推金丝眼镜,「之前的医生他都不配合,我觉得你的方法更温和,或许能有突破。

这对你重新建立行业信心有好处。」我看着他充满鼓励的眼神,无法拒绝。

可翻开病历的第二页,我的瞳孔骤然紧缩。张晨的入院日期,正是我出事的那一天。

2我捏着病历的手指微微收紧,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何老师,这个病人……」「怎么了?

」何以鸣的语气依旧温和,「别有压力,就当一次正常的咨询。你忘了吗?

你以前最擅长处理这种棘手的案子。」他提起「以前」,我的心又是一沉。

那个我丢失了一年记忆的「以前」。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安压下。也许只是个巧合。

「好的,我明白了。」下午三点,我准时等在咨询室。门被推开,

一个瘦高的男人在护工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很年轻,眼神却浑浊又警惕,

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他就是张晨。他在我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那种眼神,让我后背发毛。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专业:「张晨,你好,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林清晏。你可以……」「林清晏。」他忽然开口,打断了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我当然知道你。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我们以前……认识吗?」「认识?何止是认识。」他身体前倾,

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还认识沈知夏。」沈知夏。这个陌生的名字,

却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嗡的一声,我眼前闪过一片刺目的白光,

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模糊背影。和梦里一模一样。「她在哪儿?」我下意识地追问,

声音都在发颤。张晨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充满了恶意:「你居然问我她在哪儿?你把她忘了?

你怎么敢把她忘了!」他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嘶吼:「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我没有!」我被他吼得心神俱裂,只能苍白地反驳。「你就有!」张晨的眼睛变得通红,

他绕过桌子,一步步向我逼近,「她那么好,为什么要为了你这种人去死!你根本不配!」

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我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你别过来!」「我要让你去陪她!」他怒吼着,

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笔,那笔尖被他磨得异常锋利。他疯了一样朝我刺过来。

我吓得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忘了。就在那锋利的笔尖即将刺入我眼睛的瞬间,

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挡在了我的面前。是梦里的那个女人。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脸。

清丽绝伦,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决绝。「别怕。」她对我说。然后,那把笔,

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身体。3「不要!」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椅子上惊醒。

窗外阳光正好,咨询室里空无一人。刚才的一切,又是一场梦。或者说,是幻觉。

我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分不清刚刚是现实还是梦境。张晨那张扭曲的脸,

和那个女人挡在我身前的画面,真实得可怕。我扶着桌子站起来,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苏蔓打来的。「清晏!你没事吧?我刚听说你们科室有个病人发疯了,

到处找你!」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你说什么?」「就是那个叫张晨的!我听护士说的,

说他突然发狂,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还打伤了两个护工!你快找地方躲起来!」

和我的幻觉,不,是预知梦,一模一样。我握着手机,冲出咨询室。走廊里一片混乱,

几个保安正合力将张晨按在地上,他依旧在疯狂挣扎,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何以鸣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看到我,他立刻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上下打量:「清晏,你没受伤吧?吓死我了。」我甩开他的手,

浑身都在抖:「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我也不知道。」何以鸣皱着眉,

「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你放心,我已经安排给他注射镇定剂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接触他。」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看着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张晨被带走了,

走廊恢复了安静。何以鸣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安慰:「别怕,都过去了。

你今天也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吧。」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脑子里乱成一团。

那个挡在我身前的女人,到底是谁?沈知夏……为什么张晨会提到这个名字?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我打开电脑,在医院的内部系统里输入了「沈知夏」三个字。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沈知夏,前心理科医生,一年前因「个人原因」离职。

下面附着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清秀,眼神沉静,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和我梦里、幻觉里看到的,是同一个人。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她的详细档案。入职时间,三年前。离职时间,一年前。正是我出事,

失去记忆的那一天。这不是巧合。我关掉页面,又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我和她的名字。

系统显示,我们没有任何交集。没有共同负责的病人,没有合作过的项目。

仿佛我们只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过的陌生人。这怎么可能?如果只是陌生人,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什么张晨会说,是我害死了她?离职?张晨说的却是「死了」

。到底哪个是真的?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迷惘和恐慌。我丢失的那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苏蔓的微信弹了出来。是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在某个聚会上抓拍的。

照片里,两个年轻的女孩亲密地搂在一起,笑得灿烂又明媚。其中一个是我。而另一个,

赫然就是沈知夏。照片下面,是苏蔓发来的一行字:「清晏,

我在你以前锁起来的旧空间相册里找到的。这个抱着你的女人是谁?

为什么她长得跟你梦里的那个人有点像?」4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照片里的我,

笑得无忧无虑,看向身边沈知夏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与依赖。而沈知夏,

她低头看着我,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不是陌生人,甚至不是普通朋友之间会有的眼神。

那是爱人。我拿着手机,冲进了何以鸣的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看到我闯进来,皱了皱眉,

匆匆挂断了电话。「清晏,怎么了?这么冒失。」我将手机拍在他的桌上,

屏幕正对着他:「她是谁?」何以鸣看了一眼照片,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恢复了平静:「一个以前的同事而已。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同事?」我冷笑一声,

心脏却痛得像被撕裂,「只是同事,我们会这样抱着吗?何老师,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我没有瞒你。」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语气沉重,「清晏,我知道你急于找回记忆,

但有些事,忘了比记起来要好。」「比如呢?比如沈知夏的死吗?」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谁告诉你她死了?她只是离职了。」

「张晨说的!他说是我害死了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张晨是个精神病人,

他的话不能信!」何以鸣的声音也严厉起来,「林清晏,注意你的情绪!

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稳定,不适合再继续工作了。」

他想用我的「病」来压我。「我很清醒。」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想知道真相。」

何以鸣与我对视了许久,终于败下阵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坐回椅子上:「好吧。

既然你非要知道。」「沈知夏,她的确已经不在了。」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一年前,

张晨病情失控,在走廊里持刀伤人。当时你正好路过,他把你当成了攻击目标。

是沈医生推开了你,自己却……」他的声音哽咽了,「她当场就不行了。

你因为目睹了整个过程,受到巨大刺激,摔下楼梯,才导致了失忆。」原来,这不是梦。

那个女人,真的为我挡过刀。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为什么不告诉我?」「院方为了声誉,将事情压了下来,

对外宣称她是离职。而你,当时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所有医生都认为,让你忘记这件事,

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何以鸣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清晏,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

让我心安理得地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忘记一个为我而死的人?这是什么***的保护!

「那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攥紧拳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何以鸣沉默了。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被信封包好的东西,递给我。

「这是从你当时的外套口袋里找到的。也许,它能回答你的问题。」我颤抖着手打开信封。

里面掉出来的,是一枚小小的,被磨损得很光滑的银色指环。指环的内侧,刻着几个字母。

——ZX&QY知夏&清晏。5指环冰冷的触感烙印在我的掌心。

记忆的闸门像是被这枚小小的指环撬开了一条缝,无数破碎的画面汹涌而来。夏日午后,

蝉鸣阵阵,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递给我一支快要融化的冰棍,笑着说:「你好,

我叫沈知夏。」大学图书馆,她坐在我对面,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抬起头,对我温柔地笑。

还有医院的天台上,她单膝跪地,举着这枚指环,眼神亮得像星星。「清晏,

等我们评上副高,就结婚,好不好?」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原来,我不是忘了她。

我是弄丢了她。我弄丢了我的爱人。「为什么……」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什么是她……」「清晏,别这样。」何以鸣站起来,想拍我的肩膀,被我侧身躲过。

我厌恶他的触碰。「别碰我。」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你们所有人都骗我!

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让我忘了她!」「我们是怕你承受不住!」

「那我现在就承受住了吗?」我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只觉得我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我再也待不下去,抓起那枚指环,转身跑出了办公室。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人,

好好地消化这一切。我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苏蔓打了无数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我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指环,任由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将我凌迟。我想起来了。

我和沈知夏,是青梅竹马。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一起上学,

一起考上同一所医学院,又一起进了同一家医院。她是天之骄女,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天才,

永远那么耀眼,那么温柔。而我,只是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尾巴。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她。

可她却对我说:「清晏,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是我,在她被一个富二代纠缠不休,

心灰意冷的时候,把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是我,在她被家人逼着商业联姻,

想要放弃一切的时候,对她说:「别怕,我养你。」我们是彼此的救赎。一年前,

她刚刚拒绝了何以鸣的追求,我们才终于决定,要向所有人公开我们的关系。她买了戒指,

在天台上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她。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可我却把她忘了。

在她为我付出生命之后,我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巨大的悲伤和愧疚灭顶而来,

我蜷缩在被子里,哭得几乎断气。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冷静下来。悲伤过后,

是无穷的愤怒和疑点。何以鸣的说辞听起来天衣无缝,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张晨。

他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何以鸣说他是随机伤人,

可张晨的嘶吼却充满了针对性——「是你害死了她!」「你根本不配!」

这不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会说的话,更像是一个知情者的控诉。还有何以鸣。他喜欢沈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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