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程语按约定时间来到了慕寒艺术画廊。

画廊位于市中心的文艺区，是一栋三层的民国建筑。青砖外墙，红瓦屋顶，门口种着两棵法国梧桐。

程语站在门前，被这栋建筑的韵味深深吸引。

"程小姐，您来了。"

慕寒从画廊里走出来，今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看起来更加年轻。

"这栋建筑真的很美。"程语赞叹道。

"是的，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就被迷住了。"慕寒笑着说，"它建于1926年，原来是一个法国商人的私宅。"

他带着程语走进画廊："虽然外观保存得很好，但内部结构已经不太适合现代的展览需求了。"

程语仔细观察着室内的格局，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改造方案。

原有的木制楼梯、雕花天花板、彩色玻璃窗都保存得很完好，如果能巧妙地融入现代元素，一定会很出彩。

"程小姐，您觉得怎么样？"慕寒问。

"很有挑战性。"程语眼中闪着光，"但也很有意思。"

慕寒看着她兴奋的表情，微笑着说："我就知道您会喜欢。"

他们一层层地参观，慕寒详细介绍着每个空间的功能需求。

"一楼做接待区和小型展览空间，二楼是主展厅，三楼是我的办公室和会客区。"

程语边听边在本子上记着要点，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面墙如果改成落地窗，可以增加采光......"

"楼梯转角这里可以设置一个小型雕塑展台......"

"天花板的吊灯可以改成轨道射灯，更适合展览......"

慕寒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程小姐，您的想法很棒。"他说，"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

参观完毕，两人在三楼的会客室坐下。

慕寒泡了茶，递给程语一杯："这是大红袍，您尝尝。"

程语接过茶杯，温热的茶香让她放松下来。

"慕先生，您为什么要开画廊？"她好奇地问。

"因为喜欢艺术，也想为艺术家提供一个平台。"慕寒说，"我在巴黎看到很多优秀的艺术作品，但国内的展示机会并不多。"

"那您为什么回国？"

"因为这里是家。"慕寒笑了，"在外面待得再久，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程语点点头，她理解这种感情。

"程小姐，您为什么要去巴黎？"慕寒问。

程语沉默了一会儿："为了梦想吧。"

她没有提江城的事，但慕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有时候，逃离也是一种选择。"他轻声说，"但重要的是，不要忘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程语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很温和，没有任何探究的意味。

"您说得对。"她点头。

慕寒把设计合同推给她："程小姐，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签约了。"

程语看了看合同，条件确实很优厚。

"慕先生，我现在还没有工作室，而且下周就要出国......"

"这些都不是问题。"慕寒打断她，"您可以用我这里的办公室，需要什么设备我都可以提供。至于出国的事，我们可以在线沟通。"

程语有些感动："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相信您的能力。"慕寒认真地说，"而且，我觉得您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这句话触动了程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确实，她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好，我同意。"她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慕寒也签了字，然后伸出手："合作愉快，程小姐。"

"合作愉快，慕先生。"程语和他握手。

签完合同，慕寒带程语参观了他为她准备的办公空间。

"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工作室了。"他推开三楼一个朝南的房间，"采光很好，您看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房间里已经摆好了设计桌、电脑、打印机等设备，甚至还有一个小休息区。

"慕先生，您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程语惊讶地问。

"昨天晚上。"慕寒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您一定会答应的。"

程语被他的细心打动了。

江城从来没有为她准备过专门的工作空间，即使在公司里，她也只是和其他员工一样坐在开放的办公区。

"谢谢您。"程语真诚地说。

"不客气。"慕寒笑了，"您先熟悉一下环境，我去楼下处理点事情。"

慕寒离开后，程语一个人在工作室里转了转。

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都是现代派的作品，色彩很鲜艳。

书架上摆满了艺术设计类的书籍，有中文的，也有英文和法文的。

程语随手拿起一本《巴黎建筑史》翻看，发现里面有很多手写的笔记。

字迹很工整，应该是慕寒写的。

从这些笔记可以看出，他对艺术确实很有研究。

程语在设计桌前坐下，开始构思画廊的改造方案。

不知不觉中，她沉浸在创作的快乐里，完全忘记了时间。

直到天色暗下来，慕寒敲门进来。

"程小姐，已经七点了，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语抬头看看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啊，不好意思，我画得太专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慕寒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画的初步草图。

"很棒！"他赞叹道，"您的想法太棒了！"

程语被他的反应感染，也兴奋起来："您觉得这样改造可行吗？"

"完全可行。"慕寒点头，"您把传统和现代结合得很好，既保留了建筑的历史韵味，又满足了现代展览的需求。"

程语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江城从来不会这样认真地看她的设计，更不会给出这样专业的评价。

"程小姐，我请您吃饭吧，就当是庆祝我们合作成功。"慕寒说。

程语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就在楼下的餐厅，很方便。"慕寒笑着说，"而且我们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

程语点点头："好吧，那就麻烦您了。"

楼下的餐厅装修得很雅致，墙上挂着各种艺术作品，音响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也是个艺术爱好者。"慕寒介绍道。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慕寒点了两份意大利面和一瓶红酒。

"程小姐，您介意我问一下您的个人情况吗？"慕寒试探地问，"比如......您有男朋友吗？"

程语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刚刚分手。"

"抱歉，我不应该问这种私人问题。"慕寒歉意地说。

"没关系。"程语摇头，"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喝了一口红酒，酒精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红。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慕寒给她的安全感，程语忍不住把和江城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交往了三年，一起创业，一起奋斗。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但是......他的初恋回来了。"

慕寒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不怪他爱别人，但我不能接受他的欺骗。"程语的眼中闪着泪光，"三年的感情，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场游戏。"

"不是的。"慕寒轻声说，"您的付出是真实的，您的感情是珍贵的。他不懂得珍惜，是他的损失。"

程语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很真诚。

"谢谢您。"她说，"我没想到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我们不是陌生人了。"慕寒笑了，"我们是合作伙伴，也可以是朋友。"

程语点点头，心中的阴霾似乎散了一些。

就在这时，程语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江城打来的。

程语犹豫了一下，最终接了电话。

"语语，你在哪里？"江城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在吃饭。"程语简短地回答。

"和谁？"

"朋友。"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程语皱了皱眉："江城，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谁吃饭不需要向你汇报。"

"语语，我们还没有正式分手......"

"现在正式分手了。"程语打断他，"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好意思。"她对慕寒说。

"没关系。"慕寒温和地笑了笑，"看起来他还是很在乎您的。"

"他在乎的只是失去我这个免费劳动力。"程语苦笑，"慕先生，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慕寒点点头，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他们详细讨论了画廊改造的各个环节，从材料选择到施工时间，从预算控制到进度安排。

慕寒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对每个细节都很关注。

"您真的很专业。"程语由衷地赞叹。

"在巴黎的时候做过类似的项目。"慕寒解释道，"经验还算丰富。"

吃完饭，慕寒开车送程语回家。

在车上，程语接到了小林的电话。

"程语姐，江总今天很不对劲，一整天都在发脾气。"小林小声说，"而且宋小姐也来了，他们在办公室里吵了很久。"

"吵什么？"程语问。

"好像是因为您的事情。宋小姐说您是故意报复她，江总说......算了，我不说了。"

"你说吧，没关系。"

"江总说，您是他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伤害您。然后宋小姐就哭了，说您回来了她怎么办。"

程语听着这些话，心情很复杂。

江城现在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吗？

"程语姐，您真的要去巴黎吗？"小林问。

"是的。"

"那江总怎么办？"

程语沉默了一会儿："小林，感情不是交易，不是说我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如果他真的爱宋优雅，我祝福他们。"

挂断电话，程语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

"累了？"慕寒关心地问。

"有点。"程语点点头。

"情感的事情确实很累人。"慕寒轻声说，"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车子停在程语家楼下，慕寒没有催她下车。

"程小姐，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随时联系我。"他说。

"谢谢您。"程语真诚地说，"今天真的很感谢您。"

"不客气。"慕寒笑了，"我也很开心能认识您。"

程语下了车，挥手告别。

看着慕寒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她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也许，生活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她去发现。

也许，江城的离开并不是世界末日，而是新生活的开始。

回到家里，程语看到江城发来的十几条微信消息。

从道歉到解释，从承诺到威胁，从哀求到愤怒。

程语一条条看完，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她把江城的微信删除，并且拉黑了他的电话号码。

然后，她开始认真准备去巴黎的事情。

三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但新的人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