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阳光透过结着冰晶的玻璃窗，在小屋的地板上投下斑驳耀眼的光斑。

米娅比往常醒得更早一些。她先是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揉眼睛，发现身侧的妈妈还在安睡，便自己乖巧地躺了回去，睁着那双湛蓝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如同微型的精灵般飞舞。

诺瓦莉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女儿安静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软，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颤动。

“米娅醒了？”她侧过身，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怎么不叫妈妈？”

“妈妈睡觉，”米娅转过头，又小声说道，“阳光好看。”

诺瓦莉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她伸手将女儿揽进温暖的被窝，在女儿柔软的小脸上亲了亲，母女俩依偎着，静静享受着片刻宁静的晨光。阳光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也晒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起床后，诺瓦莉发现昨日玩雪时，米娅手套的指尖处磨得有些薄了，几乎要露出里面的棉絮。

“看来我们的小探险家需要一双新手套了。”诺瓦莉笑着晃了晃那只旧手套。

米娅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藏到身后，小声说：“不小心……蹭到石头了。”

“没关系，”诺瓦莉从她的宝贝针线篮里拿出几块柔软的羊毛毡，“妈妈正好给你做一双新的，更暖和，更结实，让米娅能堆更大的雪城堡的手套！”

“真的吗？”米娅立刻高兴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诺瓦莉坐到窗边的矮凳上。

诺瓦莉选了一块温暖的樱桃红色羊毛毡和一块乳白色的做衬里。她熟练地比着米娅的小手画出轮廓，剪刀精准地沿着线条裁下。

米娅跪在旁边的椅子上，小手扒着桌沿，看得目不转睛。她最喜欢看妈妈做针线活了。那些普普通通的布料和丝线，在妈妈手里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总能变成漂亮又实用的东西。

阳光正好照亮了诺瓦莉的工作区域。她穿针引线，手指翻飞，动作流畅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细小的银针在阳光下不时闪烁一下。

“妈妈好厉害。”米娅小声赞叹，眼里满是崇拜。

诺瓦莉笑了，手下不停：“这不算什么。米娅想学吗？”

米娅用力点头，又很快犹豫地摇摇头：“我……我不会……会把线弄乱。”

“没关系，每个人都是从不会开始的。”诺瓦莉剪断一根线头，拿起另一块布，“米娅可以先帮妈妈挑颜色。你看，给手套的腕口缝一圈什么颜色的边好看？这根蓝色的怎么样？还是这根***的？”

她拿出几卷颜色鲜亮的绣线。米娅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她认真地比较着，最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卷像天空一样的淡蓝色。

“这个好看。”

“好，就听我们小米娅的。”诺瓦莉拿起蓝线，熟练地捻线穿针。

时间在针线的起落间静静流淌。屋内很安静，只有炉火轻微的噼啪声、剪刀偶尔的咔嚓声和诺瓦莉温柔的、偶尔的低语。

“这里要缝得密一点，不然风会钻进去。”

“看，这样锁边，就更不容易脱线了。”

“米娅喜欢小雪花还是小星星？妈妈可以在手背上给你绣一个。”

米娅依偎在母亲身边，看得入了迷。她不再只是看那神奇的针线，更多的是感受这份宁静温暖的氛围。阳光晒得她的小身子暖呼呼的，妈妈身上有她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淡淡草药香和阳光的味道。

偶尔，诺瓦莉会让她帮忙递一下小剪刀，或者拿着线轴，她都会格外郑重地完成，仿佛接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

当一只小巧的、樱桃红色、带着天空蓝边和一枚精致白色雪花绣花的手套基本成型时，已近中午。

诺瓦莉将半成品在米娅手上比了比大小，满意地点点头：“正好。下午妈妈再把另一只做完，米娅明天就能戴上新手套了。”

米娅珍惜地摸着那柔软的手套，小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期待：“谢谢妈妈！最最最喜欢妈妈了！”

这时，米娅的肚子轻轻“咕咕”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脸颊微红。

诺瓦莉忍俊不禁，放下针线：“看来我们的小助手肚子饿了。走吧，先去给我们的‘小探险家’做午饭。”

午餐是简单的蔬菜汤和烤面包。米娅吃得格外香，大概是因为参与了一项“重要工作”而心情愉悦。

饭后，诺瓦莉哄着米娅去午睡。孩子毕竟起得早，玩了一会儿针线，又吃饱了，很快就窝在母亲身边，抓着那只好看的新手套，沉沉睡着了。

诺瓦莉轻轻抽出手套，给她掖好被角。她并没有立刻继续工作，而是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女儿香甜的睡颜许久。

阳光偏移，将小屋照得更加亮堂。那些飞舞的尘埃依旧不知疲倦。

这样平淡的、甚至有些琐碎的日子，对她而言，却是需要拼尽全部力气去守护的珍宝。每一针，每一线，缝进去的是温暖，是守护，也是她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爱与歉疚。

她低下头，拿起另一只尚未成型的手套料子，银针再次在指尖闪烁起来，继续无声地编织着这个冬日里，属于她们母女二人的静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