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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衍在股东大会结束后,被助理递来的一个牛皮纸袋绊住了脚步。纸袋边角磨损,

像是在抽屉深处压了许多年,

里面只有一把黄铜钥匙 —— 钥匙柄上刻着的 “衍” 字被磨得发亮,

边缘却生了圈淡绿色的锈,像极了苏晚当年坐在阳台藤椅上,用刻刀一点点凿字时,

指尖蹭到的铜屑颜色。他捏着钥匙的指节骤然收紧,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

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苏晚穿着他买的廉价睡衣,

手里攥着这把刚刻好的钥匙,站在玄关处,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则衍,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你再也不用在公司加班到天亮,也不用……”她的话没说完,

就被他手里的公文包砸中了肩膀。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份合作意向书的封皮,

正好盖在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的伤口上。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苏晚,

你搞清楚,这房子是我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敢提‘我们的家’?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她愣住了,手里的钥匙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

眼泪砸在黄铜表面,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没等她起身,就摔门而去,

车里还放着林薇薇发来的消息:“则衍哥,我在酒吧等你,今晚的酒我包了。

”那时的他从没想过,苏晚会在他走后,一个人蹲在玄关捡了半夜的文件,也没想过,

那把被她捡起来的钥匙,会在三年后,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重新回到他手里。“陆总,

这是苏小姐的律师送来的,说……” 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

“说这是当年她落在公寓里的东西,现在房子要卖掉了,让您把钥匙拿回去。”“卖掉了?

” 陆则衍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突然想起,上周去 18 楼时,

看见门口贴了 “房屋出售” 的告示,当时他还以为是隔壁住户要搬,没往心里去。原来,

苏晚早就打算彻底离开这个有他痕迹的地方。他快步走向电梯,

指尖反复摩挲着钥匙上的 “衍” 字。三年来,他换了无数个助理,搬了三次家,

连林薇薇都因为他的冷漠离开了,可他始终没换掉那串公寓钥匙 —— 不是念旧,

而是潜意识里觉得,苏晚总会像以前一样,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玄关的灯,等他回家。

电梯停在 18 楼,门开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搬家工人的声音。客厅里的沙发不见了,

墙上那幅苏晚亲手画的星空图也被取走了,只留下几个淡色的印记,

像极了她当年哭红的眼睛。“陆总?”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文件,

“我是苏小姐的律师,这是房屋买卖合同,她让我转告您,钥匙您留着也好,扔了也罢,

以后…… 别再找她了。”陆则衍没接文件,目光落在阳台的藤椅上 —— 那把椅子还在,

只是椅面上的藤条断了几根,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他突然想起,

苏晚以前总喜欢坐在那里看书,阳光洒在她身上时,她会抬起头冲他笑,说:“则衍,

你看这书里写的,跟我们好像啊。”那时的他总是不耐烦地挥手:“别烦我,我忙着呢。

”现在想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早已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刺。他攥着钥匙,转身冲出公寓,

电梯下降的速度太慢,他索性爬楼梯,一口气跑到楼下,

却只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驶离小区门口,车窗里,苏晚的侧脸一闪而过,头发比以前长了些,

扎成了一个低马尾,手腕上没有戴任何首饰 —— 包括他当年随手送的那只玉镯。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苏晚戴那只玉镯时,他还嘲笑她:“这镯子一看就是地摊货,

戴出去丢我的人。” 她当时没说话,只是默默摘了下来,放进抽屉深处,再也没戴过。

如今,那只玉镯在哪里?是被她扔了,还是像这把钥匙一样,被压在某个角落,生了锈?

陆则衍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辆白色轿车消失在车流中,手里的钥匙硌得掌心渗出血珠。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疼 —— 比当年被竞争对手算计,

比公司濒临破产时,还要疼。陆则衍找了苏晚整整一个月。他去了她以前常去的书店,

老板说,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后,苏晚就再也没来过;他去了她以前工作的设计公司,

同事说,苏晚在一年前就辞职了,听说去了南方;他甚至去了她的老家,她的父母见了他,

只是冷冷地说:“我们家晚晚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别再来打扰她。”每一次失望,

都像一把锤子,把他当年的冷漠与自负,一点点砸得粉碎。他开始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

苏晚发的消息,他要么不回,要么只回 “嗯”“哦”“忙着呢”;他开始翻看以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苏晚总是笑着,而他要么皱着眉,

要么根本没出现在镜头里;他甚至开始翻看苏晚当年写的日记,

那本日记被她藏在书架最底层,封面已经泛黄,里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今天则衍加班,

我给他炖了排骨汤,他说没时间喝,让我自己喝。”“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我买了蛋糕,

他说要陪客户,不回来了。”“今天我做手术,则衍没来,他说林薇薇心情不好,需要他陪。

”“今天我刻好了钥匙,想给则衍一个惊喜,他却把钥匙摔在地上,

说我不配……”日记的最后一页,是用红笔写的:“陆则衍,我好像,再也爱不动你了。

”陆则衍看着那行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当年苏晚做手术时,

他正在酒吧陪林薇薇喝酒,林薇薇说:“则衍哥,苏晚就是太矫情了,一个阑尾炎手术而已,

哪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他当时觉得林薇薇说得对,直到后来才知道,苏晚当时因为贫血,

手术时差点出了意外,医生让家属签字,她却只能自己签,因为他连电话都没接。

他想起当年苏晚辞职,是因为他说:“你一个月挣那点钱,还不够我一顿饭钱,

不如在家待着,别给我丢人。” 她当时没反驳,只是默默递交了辞职信,

之后就开始在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可他却觉得那是她应该做的。

他想起当年林薇薇故意在苏晚面前挽他的胳膊,苏晚只是红了眼眶,没说一句话,

而他却觉得苏晚太小气,不懂事。直到后来林薇薇跟他分手时说:“陆则衍,你根本不爱我,

你只是把我当成了摆脱苏晚的工具,可惜你连这个工具都不会用,因为你心里,

其实早就有苏晚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那时的他不信,直到现在,

才明白林薇薇说的是对的。他不是不爱苏晚,而是习惯了她的付出,习惯了她的包容,

习惯了她永远在他身后,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直到她彻底离开,才幡然醒悟。这天,

陆则衍在公司加班到深夜,走出办公楼时,看见路边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香气扑鼻。

他突然想起,苏晚以前总喜欢在冬天买烤红薯,然后揣在怀里,一路小跑回家,说:“则衍,

烤红薯热乎,你快吃一口,暖暖心。”他走过去,买了一个烤红薯,刚咬一口,

就被烫得直咧嘴,眼泪却再次掉了下来。以前苏晚买了烤红薯,总会先吹凉了再递给他,

而他却总是嫌烫,要么不吃,要么只吃一口就扔了。“先生,您没事吧?

” 卖烤红薯的阿姨看着他,一脸担忧。陆则衍摇摇头,擦了擦眼泪,说:“阿姨,

您知道苏晚吗?就是以前经常来您这儿买烤红薯的女孩,个子不高,扎着马尾辫。

”阿姨想了想,说:“哦,你说的是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孩啊,她以前经常来,

不过最近好像很久没来了。对了,她上次来的时候,还跟我说,她要去南方了,

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南方?” 陆则衍心里一动,“您知道她去南方哪个城市了吗?

”阿姨摇摇头,说:“不清楚,她没说。不过她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提到了‘乌镇’,

说那里的风景很好,想在那里定居。”乌镇?陆则衍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突然想起苏晚以前跟他说过,她最喜欢乌镇的小桥流水,最喜欢那里的烟雨朦胧,

说以后想跟他一起去乌镇,住一段时间,感受一下那里的慢生活。

可他当时却说:“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又破又旧,还不如去国外度假。”现在想来,

他错过了太多太多。第二天,陆则衍推掉了所有工作,买了去乌镇的机票。飞机上,

他看着窗外的云层,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黄铜钥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晚,

这次我一定找到你,一定跟你说声对不起,一定好好补偿你。乌镇的雨,淅淅沥沥,

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小镇。陆则衍提着行李箱,走在青石板路上,雨水打湿了他的鞋子,

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按照阿姨说的,

沿着河边的小巷慢慢走,目光在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脸上停留,

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大概一个小时,

他在一家名为 “晚・居” 的民宿前停了下来。民宿的门是木质的,上面挂着一个牌匾,

字体娟秀,像是苏晚的笔迹。他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民宿的客厅里,

放着几张藤椅,墙上挂着一些风景画,其中一幅画的是乌镇的小桥流水,

画风跟苏晚以前画的很像。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藤椅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

看到陆则衍,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要住店吗?

”陆则衍的心跳骤然加速,眼前的女人,正是他找了一个多月的苏晚。她比以前瘦了些,

皮肤更白了,眼神也比以前平静了许多,少了当年的怯懦,多了几分从容。

“苏晚……” 陆则衍的声音有些发哑,他想走上前,却又怕吓到她。

苏晚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脸上的微笑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陆总?您怎么会在这里?”“我…… 我找你找了很久。

” 陆则衍走到她面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黄铜钥匙,“我去了我们以前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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