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雨势小了很多,从豆大雨滴到现在的毛毛小雨。
王长老没有多话,而是拎着林尘的小胳膊,直接托回到了他自己家。
他家也是土坯墙,只是院子比一般农户大些。
林尘几次想挣脱束缚,都感觉胳膊像被铁钳紧紧箍着一样,他知道这老头力量大的吓人,既然挣脱不了就随他去吧。
一路上,镇上的人看到他们,就像看到瘟神一样远远避开,都好像怕若身上什么事情一样。
来到大门口,王长老一脚踹在木板门上。
“咣当!”
木板门直接被踹开,震下不少的灰尘。
一进屋就有一股草药和旧木头混合一起,呛的鼻子里痒痒的。
墙角木板上堆满了晒干又返潮的草药,正当门靠墙是一个掉了油漆的神龛,供着掉了颜色的神像。
香炉里的灰冷冰冰的,看起来也可能是只有初一和十五才烧香吧。
在香炉旁边放着几个陶瓷罐,唯一有点像点样子。
王长老进来屋里,把林尘往草药旁边一推,“站好了!”
老头也不理会他,自己走到靠墙的桌子上找到了一个火折子,很利索的打着火折子,点上了一盏油灯。
那点昏黄的光亮跳了几下,总算把屋里的昏暗撑开一小块。
林尘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他全身都是湿的,一会脚下就是一片积水。
他冷得很,牙关不停的【咯咯】不受控制的磕碰着。
他偷偷看了王长老一眼,只见王长老满脸的褶子,山羊胡下面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长老这才瞄了林尘一眼:“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不带半分波动,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个畜生就要扑到你身上了,就这么停了一瞬间,别告诉老子是它自己停下来的!”
林尘听了小脸立刻寒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摸摸胸口那个块玉佩。
现在玉佩正常的挂在他的胸前,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我……我不知道,摔懵了,就看见它扑下来……”
王长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放屁!”
有灯的光被他的举动,闪了几闪没有熄掉。
“老子眼睛还没瞎,我看的清清楚楚。说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至宝?”
他的目光带着好奇,又像钩子一样,直往林尘湿透的衣襟里钻。
“没,没有……”林尘喉咙发干,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土墙。
不能说,为了这块石头,阿婶骂了多少回让他扔了他都没听。而且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再说了刚才那一下……太邪乎了,说出来谁信?保不齐被当成什么妖异。
“没……没有,这块块烂石头,小时候在河边捡的……”他声音发虚,低下头不敢看王长老。
王长老盯着他,没吭声。
屋里只剩下油灯芯子,燃烧的噼啪声和林尘压抑不住的牙关打颤声。那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好半晌,老头才他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陶碗。
从瓦罐里倒了半碗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玩意儿,递过来:
“喝了,驱寒。死小子,逞能也不看时候,就你这小身板,够那鬃毛彘啃几口的?”
话不好听,但那碗里的热气却实实在在勾人。
林尘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也顾不得烫,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股带着刺鼻的草药味,还有辛辣苦涩,从喉咙里一直冲到了胃里。
呛得他直咳嗽,但是身上那彻骨的冷好像去了好多。
他把粘着药渣的嘴边用袖子擦了擦,压制住嗓子火辣辣的窘相,怯生的把药碗递给王长老。“谢谢长老!”
我长老接过药碗向桌子上一扔:“谢个屁!快点滚吧,要不然你啊婶,又该废话我抢了她的劳力了!”
林尘听了,如蒙大赦一样,转身向外面小雨中冲去。
“小子,等下!”他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王长老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的身子瞬间僵在那里,迟疑了片刻他转过身来,带着一丝惊恐的眼神看着王长老。
“明天要是不下雨了,过来有活给你干,管顿饭。”
他听了机械的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不清的声音,“哦!”
转身又向大门外冲去,王长老站在屋檐下,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瘦小的背影。
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住家里传出凄凉的哭声,这应该是遭到妖兽袭击的人家吧。
地上不知道是谁家的血水,掺和着雨水,踩上去“吧唧吧唧”的响。
远远就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一张胖脸拉的蛮长的,堵住家门口,那个就是阿婶!
自从林尘父母进山打猎没有回来,他就跟着阿婶生活。
林尘看了脸都绿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看到堵门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还知道死回来?下雨还向妖兽窝里跑啊?”阿婶尖利的声音立刻劈头盖脸砸过来。
她厌恶的眼神上下扫着林尘,尤其在他空瘪的肚皮和湿漉漉的身上停了停。
她撇撇嘴:“瞧这没用的怂样,淋得跟水鬼似的,咋没让妖兽叼了去?省口粮食!”
阿婶没好气地骂了几句,又狐疑地打量他,“王老头叫你去做啥?给你啥好处了?”
“没……就问了问妖兽的事……”林尘小声说。
“问你能问出个屁来!”阿婶嗤笑一声。
“滚滚滚,别杵在这儿碍眼,看见你就来气!明天不下雨赶紧进山砍柴去,别白吃干饭!”
“哦!”林尘应了一声缩着肩膀,从阿婶身边挤进大门,默默绕到屋子侧面的小棚子里。
那个小棚子算是他睡觉的地方,里面堆着杂七杂八的农具,靠棚子边上有一个干草窝铺。
风从棚子缝隙里钻进来,整个棚子又潮又冷。
冷风吹来一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脱下湿透的褂子,拧了一下雨水,搭在一旁晾干。
胸口那枚玉佩又露了出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他把玉佩拿在手上,用手指捏了捏,玉佩冰凉冰冷的,没有一点反应。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刚才玉佩那滚烫的触感和微光……,现在怎么就没有一点反应了啊?
“唉!”他叹了一口气,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坐在草窝铺上,抱起胳膊,肚子饿得咕咕叫。
林尘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和冷气的空气。
王长老叫他明天去……管顿饭。
他摸了摸饿得发疼的肚子,又摸了摸胸口冰凉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