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是个恋爱脑。老是穿着我的衣裳去跟心上人私会。而我不得不帮她打掩护。
可惜我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被小姐那年纪轻却严苛古板的小叔父识破了。
“想要替她保守秘密,那就按照我的规矩来。”谁能想到,平日里禁欲清冷小叔父的规矩,
一个比一个令人脸红心跳。1 替身琴音“寄书,帮我撑到酉时,酉时之前,我指定回来。
”小姐急慌慌地撂下这句话,就跟着另一个贴身丫头逢灯从燕府角门离开了。
我只好快步回到居竹轩,关好门窗后换上小姐的衣裳,坐在琴案前抚琴,
佯装成小姐还在的样子。我家小姐是个恋爱脑。爱上了京中数一数二的纨绔,
不敢告诉家里人,却天天偷摸出去与心上人私会。我每日帮她打掩护,
不是不知道这叫助纣为虐,实在是小姐许诺了我,待她与心上人修成正果,
便把我的身契还我,让我恢复自由之身。我做梦都是想回到思州乡下,
去看一看阿娘是不是还活着。一想到孱弱憔悴的阿娘,我的心就跟被针扎似的疼。
连着指尖的力道也重了些,“铮”一声,弹错了一个弦。“她便是再急迫,
也该多教你些时日。这么早就急着让你顶替她,简直漏洞百出。”我正为弹错琴而感到懊恼,
沉肃的声音忽然从屋外传来。抬头看时,房门已被推开,
小姐的小叔父燕南征阴着脸走了进来。我心道完了,赶紧起身跪伏请罪:“小、小叔父,
小姐实在是不喜欢练琴,这才让我替她的。”我避而不谈小姐溜出府与心上人私会的事。
可燕南征似乎早就对他小侄女的事了如指掌:“哼,究竟是不喜欢练琴,
还是太喜欢江朝回了?”江朝回,就是那个京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小姐的心上人。
我后背冒起一层冷汗,不敢说话。燕南征此人,虽然方才加冠,但在燕府里,
数他为人做事最是墨守成规,管束下人也是最严厉苛刻的。前两日有丫头对他以下犯上,
不小心摔坏了一只桃木做的毛笔,燕南征大发***,二话不说就把人重新发卖了。
对我们这种丫头来说,被卖进牙行,就是最残忍的后果了。
因为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主家是人是鬼。而我如今帮着小姐做有损燕府清誉之事,
只怕后果比摔碎一只毛笔重上千倍百倍。手心俨然濡湿出冷汗,我咬着牙关,
心惊胆战地等着燕南征发落。“认错还是认罚?”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却有些懵。
认错还是认罚?这二者有何不同吗?还是说,认了罚,帮小姐打掩护的事就算不得错?
我闭了闭眼,硬着头皮,打算赌一把。2 认罚抉择“认……认罚,小叔父,我认罚。
”声音不可遏制地有些颤抖。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我听见燕南征拉开椅子落座的声音。
“程寄书,过来。”心头又是陡然一震。我叫程寄书,燕府里的人都喊我寄书,
只有燕南征会连名带姓的一起叫。但每次他这么叫我,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八岁时他叫我程寄书,我给他捏了一个冬天的雪鸭子。十岁时他叫我程寄书,
我给他攀折了一个春天的桃花枝。十二岁时他叫我程寄书,
我就被夫人指来伺候胆子比虎豹还要大、性子比太阳还要躁的燕清竹了。
十四岁时他叫我程寄书,我被老爷下令狠狠地打了一顿,差点没捱过那个盛夏。如今,
他又叫我程寄书了。我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行礼:“小叔父要怎么罚,
我都受着。”他白皙修长的指节微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琴案。
深不见底的目光锁在我身上,好像在思索着该怎样罚我才能让我长记性不再为虎作伥。
“十六岁了。”他忽然开口,我浑身一激灵。是啊,十六岁了,这次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
我尽量放缓气息应声:“是,昨日才及笄。”说话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腕间的桃木镯。
昨日小姐说,这是燕南征送我的及笄礼。燕南征是我进燕府后,伺候过的第一个主子。
我及笄他能想起给我一个丫头送礼,我还是很感激他的。不过这点感激在此情此景下,
已全然被恐惧淹没。“手心摊开。”我敛眉,依言照做,不敢有所忤逆。以下犯上,
也是前两日那个丫头被发卖进牙行的罪责之一。琴案上有节律的敲击声停了,
我看到如玉雕琢般的手指缓缓抬起落在我掌心。冰凉的触感瞬间蔓延周身,
我下意识地要收手,腕骨却被紧紧攥住。“别躲!”这就是惩罚吗?我心跳如雷,
看着燕南征那张清冷隽秀却又带着几分压迫力的脸,再也不敢躲。
可指尖难免还是会轻微的颤抖。就在这番惶恐之下,我听见燕南征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竟然……笑了。进燕府八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笑。我还没反应过来,
燕南征就已经松开我的手起身,径直往门边去。这就……惩罚完了?我不敢置信。
抬眸往门边看去,又瞧见原本消失在门扉外的墨色大氅去而复返。燕南征抬手扶着门框,
嘴角似乎噙着若有似无得笑意:“今日就算到此为止,明日继续。”什么意思?
每天都要惩罚?“想要帮她保守秘密,那就按照我的规矩来。”他留下这句后,
才算真的扬长而去。我却彻底懵了。今日的燕南征,与以往八年的燕南征,简直判若两人。
3 雪鸭之约以往八年的燕南征,不苟言笑,是个年岁不大的老古板。
我八岁就被我爹卖进了思州燕府。那时,燕府是思州城里最大的门户,
府里哪怕是个粗使丫头,都会点文墨。而我大字不识,
又是被我爹哭丧似的死皮赖脸卖进府中的,
所以管教我的王妈妈和旁的燕府丫头都不太喜欢我。
一个叫琼佩的丫头洒扫时弄坏了老太太最喜欢的瓷瓶,因怕被责骂,
硬说是我推她她才失手打翻瓷瓶的。苍天可鉴,我那时离她有几丈远,
是听见了瓷瓶碎裂的声音才去帮她收拾瓷片的。我还一边帮她一边安慰她了。
王妈妈自然知道我是无辜的,可她不喜欢我,便给我出了个难题,想借此打发了我。
她指着跪在庭院里的燕南征同我说:“小公子宁愿在那儿跪着也不愿读书,老太太操碎了心,
你们俩谁能哄着小公子进书房,我便把眼下这烂摊子算到另一个人头上。”她说罢,
又把我往前推了推,“你先去,琼佩在你后面去。”这摆明了是给我做的一个局。
那是我进府的第三天,第一次见到燕府的燕南征,
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也不愿意进书房读书。
我完全不抱希望能把他劝进书房,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我在燕南征旁边,
低头用积雪捏了只雪鸭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铺在雪地里的氅衣上。我把琼佩污蔑我,
王妈妈刁难我的事儿尽数说了,又恭恭敬敬地抬头请他怜悯:“这只雪鸭子就当作谢礼,
公子帮我这一次,我之后日日都给公子捏这样的鸭子。”也许是我的鸭子真的捏得太好了。
燕南征答应了我的请求,还向老太太要了我给他做研墨丫头。
书房里他翻着书卷唤我的名字:“程寄书?”我点头:“嗯,公子,我叫程寄书。
”他风轻云淡地颔首:“记得往后每日捏一只。”说的是往后每日,其实也就捏到那年初春,
冬雪消融。4 桃花折枝我第一次见到我现在伺候的小姐燕清竹,是在我十岁的时候。
思州燕府里的老太太快不行了,她的大儿子便从京都携家带眷地回到思州。
也带回了老太太唯一的孙女儿,十岁的燕清竹。如果说燕南征是寒冬里傲雪的嶙峋之石,
那燕清竹就是消融积雪冰锥的一泓春水。甚至比春水更温暖,更热烈,是天上的太阳。
她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有褪不却的笑颜。“寄书,走,我们掏鸟窝去。”“寄书,
我找到一个好高的田埂,我们去跳田埂玩吧。”“寄书,这个弹弓太有意思了,
你教我再多做几个。”……我承认掏鸟窝、跳田埂、做弹弓……都是我教给她的,
可小姐热情好学得完全不像个京都里的名门闺秀。
虽然我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名门闺秀是什么样子,但至少她和燕南征的差别太大了。
就说那雪鸭子,他从来都是看我捏,自己没有上手过一次。
我也跟他说过掏鸟窝、跳田埂、玩弹弓的趣事儿,他却只是冷冷地听着,不置一词。
倒是京都里来了个燕清竹,我带着小姐一起玩儿了以后,燕南征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黑。
黑得仿佛下一刻又要跪到院子里去不肯读书了。
我吓得连忙在给小姐掏鸟窝的时候顺手折下来几支山桃花。我把鲜妍的,
还带着露水的桃花捧送到燕南征面前:“公子,
其实我每日跟小姐去桃林里就是等着这桃花开,好摘来给公子看个新鲜。
我真的不是因为贪玩。”燕南征阴沉的脸似乎明亮了些。
他把桃花一枝一枝***白净的瓷瓶里,背着身问我:“程寄书,这些都是你亲手折的吗?
”我重重点头:“对,都是我亲手给公子折的。”然后就听到了让我后悔折花的命令。
“那往后每日都给我折几枝吧。”非常平静的命令,完全不容人质疑。那之后,
我只好每日都央告小姐带我出府,带我去桃林掏鸟窝,然后我再偷偷摸摸地折桃花,
躲躲藏藏地带回府。燕南征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也只是在见到桃花的一瞬。
5 书房岁月老太太没了以后,燕南征就跟他大哥一家来了京都。我也从思州燕府里的丫头,
变成了京都燕府里的丫头。但到了京都的燕府,我就不能再叫燕南征公子了。
得跟着府中最小的主子燕清竹小姐一道,唤他小叔父。起初,我还是燕南征房里的研墨丫头,
每日帮他整理小书房和铺陈纸笔。那时燕南征忙着准备国子监的入监考核,
几乎日日都待在书房,我便也守着他待在书房里。实在无聊打瞌睡的时候,
燕南征会像个夫子一样把纸笔推到我面前,要我跟着他的字帖练字。跟着燕南征的四年,
他已经教会了我不少字。我练完他的字,偶尔还会取一张他书房里的花笺,
抄写一句他诗本上的诗句。可我只认得字,却读不懂诗,常常是抄了好几句诗,
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燕南征却总说我肯抄就难得。他一面说,
还一面十分珍视似的把我写过的花笺放进他的书箧里。他已经从一个不爱读书的燕南征,
变成一个酷爱读书的燕南征了。大概所有爱读书之人,也都很珍视旁人的笔墨吧。
十二岁的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也许就都是燕南征书房里的一个研墨丫头了。直到某一日,
燕南征从国子监回来,脸色有些难看。“程寄书,你动我书箧了?”我如实回他:“小叔父,
我没有。”燕南征向来重视他的书箧,整理和清洗从不假手于人。我在他身边多年,
自然懂他的脾性,从不曾逾矩冒犯。燕南征闻言,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我正摸不着头脑,
燕府的夫人也就是燕南征的大嫂忽然命人唤我去她的房里。“征儿如今去了国子监,
研读经义、练习策论都是在监内,小书房便用不到人了。”夫人雍容华贵,
说话温柔又平静从容。饶是如此,我还是从她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不悦,
似乎是我哪里有做得不好,惹了她厌烦。我跪在地上,不敢随意说话,只听从她发落。
忽然门外闯进来道热切清亮的声音:“母亲,我听说小叔父用不着寄书了,正好,
我屋子里还缺个人,我要寄书去我的居竹轩。”小姐燕清竹就像是暖融融的天光,
一下子照进人心里。6 凫水风波之前在思州的时候,
小姐就喜欢我带着她掏鸟窝、跳田埂……做了小姐的贴身丫头后,
小姐又让我教会了她凫水、捏泥人、编草环、闹竿儿、跳绳。小姐总是兴致勃勃,
学得不亦乐乎。老爷夫人宠爱她,并不约束管教,只由着我们去外头撒野。
燕南征在国子监里修学,三五天才能回府一次,许多事也照管不到。
只是偶尔在府门前碰到的时候,他会面无表情地板着脸让我别带坏了小姐。也就是从那时起,
我对燕南征生出了许多恐惧。总觉得一碰见他就免不了一番说教和长篇大论,
他冰冷探究的目光落在人身上,像是朔风一寸一寸的寒蚀人心。我怕他,
便尽可能地听从他的话。小姐再要带着我出府的时候,
我称病;小姐让我教她新鲜玩意儿的时候,我说日子久了,
儿时的玩乐花样都记不清了……我以为这样燕南征总该不会再对我有微词了。
却没想到还是在十四岁的时候迎来了他正颜厉色的训斥:“程寄书,
你每日教清竹的都是些什么,她要是醒不来,你让我怎么保你?”我被他训得发懵,
他却闯进我屋子收拾我的衣裳,大有要将我赶出燕府的意思。可这里是京都城,
没有身契的我,出府后根本没法儿在城里立足。我惊惧地跪在地上求他开恩不要赶我走,
燕南征却甩开我的手,把包袱塞进我怀里,让我赶紧离开。他强行把我往屋外推,
房门一打开,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四五个老爷身边最得力的几个小厮。我被摁住手脚,
捆在凳子上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又被人扔狗皮膏药似的扔进了柴房。我趴在茅草上,
感觉身子已不是我的身子,早化作了一摊烂肉。意识迷离之时,
我听见燕南征在我耳边叹气:“她明明不擅凫水,让你教你就教,而今你看,差点酿成大祸。
幸而她是醒来了,否则……”我疼得直抽搐,觉得燕南征的声音也是咕噜咕噜的,听不太清。
后来我才知道,小姐是嫌天气炎热,瞒着全家人出府玩水,差点溺死在湖边,
这才引得老爷***大怒,来惩治我这个祸事的源头。我在柴房里关了一个多月,
只在前三天听到过燕南征的声音。我意识清明之后,见到的就都是满脸歉疚的小姐燕清竹了。
那之后,小姐性子收敛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张扬,也不再偷偷溜出府去玩儿了。
她静得好像也变了个人。我有些自责,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教她凫水的。
7 纨绔情深让小姐重新变得阳光明媚的,是一个叫江朝回的人。
江朝回是个名实其也实的纨绔。他是邕国公府的小公爷,却不接受朝廷的恩荫,
也无心甚至排斥科举。鲜衣怒马,出行骑的是装饰华丽的骏马,时时佩戴着香囊、玉佩,
排场大得可以说是招摇过市。他日常最多的就是混迹在酒楼、茶坊、瓦舍之间,
喜欢豢养珍禽异兽,每隔五日就会约着一群人去斗蛐蛐、踢足球。他倒是不惹是生非,
但很会仗势欺人。不过他欺的都是横行霸道、调戏妇女的小人。小姐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
京都里大多数官宦世家或王侯公爵家的公子,面对欺男霸女的恶行,
几乎都会选择明哲保身、独善其身。唯有江朝回不同。他会正面跟欺负人的人硬刚回去,
且还打得人落花流水,哭爹喊娘,毫无还手的能力。小姐看得爽,便亲自去认识了江朝回。
后来又在瓦舍里听江朝回讲了许多这世上她从未听说过的趣事儿,
小姐就更将人爱得无法自拔了。江朝回对小姐也的确是真的好。
他把从前豢养的奇珍异兽都赠给了小姐,还教小姐骑马,教小姐打马球,
给小姐搜罗四海内最稀有、最罕见、最珍贵的珠宝和玩物。小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就算是一块糕饼掉地上了,让他捡起来吃掉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听话得令我这个做人丫头的都有些自愧弗如。江朝回的家人邕国公夫妇也对小姐很好。
京都里时兴的首饰、绸缎、脂粉,邕国公府总是第一时间送来给小姐。尤其是邕国公夫人,
她可喜欢带着小姐去逛街了。小姐想要嫁给江朝回,
唯一的阻碍就是燕府里的老爷和夫人希望她能嫁给一个走科举路、身家清白的士子。
他们觉得国公府门槛太高,不好攀,日后小姐若受了委屈,就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
可小姐就是觉得江朝回是这世上最好的人,邕国公府是这世上最好的婆家,
他们永远也不会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8 夜明珠秘小姐的确在酉时之前回来了。
可我的手快要弹琴弹废了。小姐歉疚地帮我揉了揉手后,塞了一颗夜明珠在我手里。
“这是酬谢你帮我打掩护的,逢灯跟我出去也有一颗,你们一人一颗。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手里莹莹发光的绿珠子:“小姐这是哪儿来的?”“朝回送我的。
”小姐羞赧地唤完那个人的名字,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眼眸里泛着雾蒙蒙的水汽,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夜里,伺候小姐沐浴时,我在她亵衣上发现些斑驳的痕迹。
与女子寻常的印迹不同。我又惊又慌地看向小姐,小姐也静静地看着我,脸颊还是红红的,
羞赧之意比白日时更甚。“小姐,您胆子太大了。”我压着嗓子,
用只有小姐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姐搅动着浴桶里的温水,
满不在乎道:“不生米煮成熟饭,父亲母亲一辈子也不会答应我和朝回的事。
”“可那江朝回若是个不堪托付的人呢?”“我从来不质疑我看人的眼光。”水汽氤氲中,
小姐眼中仿佛盛着满天的星子。她看向我,眸中闪烁着我未曾有过的从容与淡定,
“就算错了,我也有从头再来的勇气。”我没有再多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择定的路要走,
不到尽头,就不会罢休。小姐沐浴完换上寝衣之后,兴致勃勃地把我拉进她床帐间,
说要给我看个好东西。她从枕下掏出一本泛黄册子,红着脸推到我面前。“这是朝回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