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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去。”顾衍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我耳边。我被人反剪着双手,

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下巴被一个粗壮婆子的手捏得生疼。

一碗黑漆漆、散发着不祥气味的汤药,正怼在我的唇边。“不……我不喝!”我拼命挣扎,

偏开头,药汁洒了大半,溅在我素白的囚衣上,像一朵朵绽开的黑色死亡之花。

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春风渡。而三天前,我还是状元郎顾衍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锦惜。我的丈夫,那个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顾衍,亲手将我卖进了这里。“苏锦惜,

别给脸不要脸。”顾衍蹲下身,他那张曾让我痴迷的俊美脸庞,

此刻只剩下我看不懂的怨毒和冷漠,“你以为你还是状元夫人?你现在只是个最低贱的妓子。

老实喝了这碗绝嗣汤,妈妈还能给你找个好点的恩客,否则,就等着被扔去喂后院的狼狗吧!

”绝嗣汤?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们成婚三年,

他总说时机未到,不愿要孩子。我信了,傻傻地等着。可如今,

他竟要亲手断绝我做母亲的可能。为什么?我死死地盯着他,

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一毫过去的温情,哪怕是伪装。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顾衍,你我夫妻一场,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的声音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血。他冷笑一声,

眼神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快意和解脱:“夫妻一场?苏锦惜,若不是你,

我上一世何至于被你拖累至死!你和你那该死的孩子,就是我顾衍命里的劫数!”上一世?

孩子?我如遭雷击,彻底懵了。他在说什么胡话?“我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纠正所有的错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而你,

就是最大的那个错误。我这一世,要娶的是丞相千金沈青玥,她才能助我青云直上,

而不是你这个只会拖我后腿的商贾之女!”重生……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何从半年前开始,就对我冷若冰霜。

明白了他为何会搭上丞相府的线,对我弃如敝屣。原来,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来了。

可上一世,我究竟如何“拖累”了他?我们明明是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他官至内阁首辅,

我为他操持家务,抚育我们唯一的儿子,最后……最后我们是因何而死的?

记忆的碎片模糊不清,只剩下心口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动手!”顾衍不耐烦地挥手。

婆子们再次涌上来,一个掰我的嘴,一个捏我的鼻子,那碗冰冷的药汁,

被粗暴地灌进了我的喉咙。苦涩,辛辣,带着一股血腥味,瞬间灼烧了我的五脏六腑。

小腹处,猛地传来一阵绞痛,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翻搅。我疼得蜷缩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不……不对……这痛感,不仅仅是药力。我猛然想起,我的月事,已经迟了整整一月。

我颤抖着抚上小腹,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我浑身冰凉。我……我怀孕了。我有了顾衍的孩子,

就在他亲手给我灌下这碗绝嗣汤的时候。“啊——!”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不像是我自己的,更像是一只濒死的杜鹃,啼出的血泪。顾衍,你好狠的心!

你不仅要杀我,还要亲手杀死你的亲骨肉!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我看到顾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扔下一袋银子,

对春风渡的***说:“人我交给你了,是死是活,各安天命。”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带着他重生的秘密,去奔赴他与丞相千金的锦绣前程。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将素白的囚衣染得一片刺目的红。意识的最后一刻,

我仿佛看到上一世的残影。大雪纷飞的破庙,同样是刺骨的寒冷,同样是身下流淌的鲜血。

顾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与人有染,怀了野种,然后将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原来,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的结局,都是被他亲手推入地狱。不。我不能死。我不能让我的孩子,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活下去。为了我自己,

也为了这个被亲生父亲判了死刑的,无辜的生命。

第二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春风渡里爬出来的。或许是那碗绝嗣汤的药效不够,

又或许是我腹中孩儿的求生欲太过强烈,剧痛过后,我竟没有立刻死去。

春风渡的***见我血流不止,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怕惹上官司,

竟直接命人将我像扔一条死狗一样,从后门扔了出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

京城的寒冬,冷得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冻裂。我衣衫单薄,浑身是血,躺在肮脏的雪地里,

不过片刻,手脚就已冻得麻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在雪地里匍匐前进。

指甲在冻硬的土地上划出血痕,碎石和冰碴混着污泥,嵌入我的皮肉,可我感觉不到疼。

没有什么,比心死的痛,更痛。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庙宇轮廓。那里,

是我最后的机会。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滚进了破庙的门槛。庙里四处漏风,

只比外面暖和了一丝。神像早已倾颓,蛛网遍布。我蜷缩在神像脚下的一堆干草里,

冷得牙关都在打颤。小腹的坠痛感一阵强过一阵,身下的血还在缓慢地渗出。我知道,

我快撑不住了。我的孩子……对不起……娘亲没用,护不住你……眼泪和着雪水,

冻结在我的脸颊上。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破庙的门“吱呀”一声,

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我身上的味道。

借着从破洞屋顶透下的微弱月光,我看到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衣,虽然沾满了泥污和血迹,

但那料子和绣工,绝非凡品。几个黑衣人紧随其后,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太子殿下,

别躲了!乖乖受死吧!”太子殿下?我心中一凛。当朝太子,萧珏?那个传闻中冷酷嗜杀,

手段狠厉,却又深得帝心,被誉为大周朝最锋利的一把刀的男人?

我看到那个被称为“太子”的男人,靠着一根柱子,缓缓站起身。他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

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就凭你们几个,

也想取孤的性命?”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充满了迫人的威压。

“强弩之末罢了!”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在小小的破庙里交错,发出刺耳的声响。

萧珏身手极好,即便身受重伤,依旧剑法凌厉。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致命。很快,

他便落了下风,左臂又中一刀,鲜血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

剧烈地喘息着。一个黑衣人狞笑着,举刀朝他的后心砍去。那一瞬间,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悲悯,

或许是……不想看到这大周朝唯一的储君,就这么死在我面前。

我抓起身旁一块不知是砖头还是石块的东西,用尽全力,朝那个黑衣人砸了过去。“砰!

”石块正中那人的后脑。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珏也猛地回头,那双锐利的鹰眸,穿透黑暗,

精准地落在了我这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血人身上。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他猛地暴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划过了剩下几个黑衣人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鲜血喷溅,

几个黑衣人捂着脖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破庙里,

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的呼吸声。萧珏喘息着,一步步朝我走来。

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像一座正在向我倾倒的山。我紧张地抓紧了身下的干草。

我救了他,他会杀我灭口吗?毕竟,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他在我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那双眸子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你是谁?

”他开口,声音沙哑。“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是谁?

是被丈夫卖入青楼的弃妇?还是一个快要流产的孕妇?“你救了孤。”他没有追问,

而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他看到了我身下的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受伤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虚弱地想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

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殿下!殿下您在哪里?”是他的援兵到了。

萧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回我身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

我以为他会像顾衍一样,将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毕竟,我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

麻烦的女人。可他却弯下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沾着血污,

却异常的稳定有力。“跟孤走。”他说,“孤欠你一条命。

”第三章我最终还是握住了萧珏的手。当他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我冰冷的手指时,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温暖了。他的侍卫冲进破庙,

看到里面的惨状和我的存在,皆是一惊,但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多问一句,只是迅速上前,

护住了萧珏。“殿下,您受伤了!”为首的侍卫统领,名唤“惊雷”,满脸焦急。“无妨。

”萧珏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对我身下的血迹,他蹙眉问道,“你的伤,在何处?

”我羞窘难当,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随行的太医被叫了过来,

他只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和身下的血迹,便脸色大变,跪下道:“殿下,

这位姑娘……是动了胎气,有小产之兆啊!”胎气?小产?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疑和探究,落在了我和萧珏的身上。一个深夜被追杀的太子,

一个衣衫不整、正在流产的女人,

同时出现在一间破庙里……这足以编排出一百个版本的香艳又狗血的故事。

我看到萧珏的脸色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我以为他会立刻撇清关系,

将我这个巨大的麻烦扔掉。可他只是冷冷地扫了周围的侍卫一眼,沉声道:“看什么?

还不快准备马车,请最好的大夫!若是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们都提头来见!

”侍卫们浑身一凛,立刻领命而去。我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辆宽大舒适的,

带着皇家徽记的马车。温暖的炭火,柔软的裘皮,让我冻僵的身体渐渐回暖。

一个年长的女医官很快被请来,为我细细诊脉。马车里,萧珏就坐在我对面,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臂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包扎。银色的面具依旧戴在脸上,

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怎么样?”他问女医官。女医官起身,恭敬地回道:“回殿下,

这位姑娘的身子本就虚弱,又受了寒,动了怒,还……还被人灌了虎狼之药,这才动了胎气。

幸而月份尚浅,送医及时,胎儿……暂时保住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

姑娘腹中所怀的,似乎是……双胎。”双胎!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是两个孩子!我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两个小生命!

巨大的惊喜和后怕瞬间将我淹没。我差一点,就亲手杀死了他们……是他们顽强的生命力,

让他们撑过了那碗毒药,撑过了那个雪夜。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这不是绝望的泪,

而是劫后余生的,带着希望的泪。对面的萧珏,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了一下。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隔着朦胧的泪光,静静地看着我。“想哭就哭吧。

”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哭过之后,就要想好,以后该怎么办。”是啊,以后该怎么办?

我一个被夫家休弃,身怀六甲的女人,能去哪里?我的娘家,远在江南。父亲只是个富商,

如何能与官至新贵的顾衍抗衡?我若回去,只会连累家人。天下之大,

竟没有我苏锦惜的容身之处。马车一路行驶,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前。这里不是东宫,

也不是任何我知道的皇家府邸。它隐藏在京城的一条深巷里,毫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

萧珏将我安置在了这里。他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远房投亲的表妹,姓苏,名锦。

他为我请了最好的大夫和稳婆,用最名贵的药材为我安胎。这里的下人,都是他的心腹,

嘴巴严得很。我问他:“殿下为何要如此帮我?”我们非亲非故,我只是恰好救了他一次。

这份恩情,他早已还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安置下来,甚至不惜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

又是为了什么?他当时正在看一封密信,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地说:“孤说过,

欠你一条命。在你的孩子平安出生,你能自保之前,孤会护你周全。”他顿了顿,抬起眼,

目光锐利如刀:“但你也要记住,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过去的苏锦惜就已经死了。

你腹中的孩子,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警告我,

也是在保护我。他斩断了我的过去,也斩断了顾衍找到我,伤害我们母子的可能。“我明白。

”我郑重地点头,“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苏锦惜,只有苏锦。我的孩子,也只姓苏。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就这样,

我在这个名为“静心苑”的别院里,住了下来。外面的风风雨雨,似乎都与我隔绝了。

我偶尔能从下人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外面的消息。比如,状元郎顾衍,

不顾丧期未满(他对外宣称我暴病而亡),就风光迎娶了丞相千金沈青玥。婚礼之盛大,

羡煞了整个京城。比如,顾衍凭借丞相府的势力,在朝中步步高升,短短数月,

便已官至侍郎,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每一次听到这些,我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

但我没有哭。我只是平静地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两个小生命的胎动。

顾衍,沈青玥。你们且等着。你们欠我的,欠我孩子的,我苏锦惜,早晚有一天,

会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第四章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五年时光,弹指一挥间。静心苑里,

海棠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的龙凤胎儿女,苏念和苏安,已经五岁了。哥哥苏念,

自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武学天赋。他不喜欢读书,却对刀枪剑戟有着天生的痴迷。

萧珏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退隐的武学宗师教导他,不过三年,他的剑法,

已经比许多禁军侍卫还要精湛。他性子像我,也像……那个男人。沉稳,内敛,

却又带着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狠厉。他总说,要学好武功,保护我和妹妹。妹妹苏安,

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她不爱舞刀弄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神童。三岁能诵诗,

四岁能作赋,尤其精通棋艺。我自小随父亲学棋,自认棋力不弱,可在苏安面前,

却常常输得片甲不留。她性子活泼,古灵精怪,一张小嘴能言善辩,常常把人逗得哈哈大笑,

是整个别院的开心果。两个孩子,眉眼间有我当年的影子,但更多的,

却继承了顾衍的俊秀轮廓。只是,比起顾衍那略显单薄的书卷气,他们的眉宇间,

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贵气和疏离。这五年,萧珏偶尔会来别院。他从不以太子身份自居,

孩子们都叫他“萧叔叔”。他话不多,但每次来,都会考校苏念的武功和苏安的棋艺。

他对两个孩子,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喜爱。有时,他会和我在院中的石桌上对弈一局。

我的棋风,走的是险中求胜的路子,诡异多变。而他的棋,则大开大合,

充满了上位者的霸道和掌控力。我们棋逢对手,常常一盘棋,能下一下午。“你的棋,

和你的性子不像。”有一次,他落下一子,淡淡地说道。“哦?殿下觉得,我是什么性子?

”我头也未抬,专心看着棋盘。“隐忍,坚韧,像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青松。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但你的棋,却充满了攻击性,每一步,都像是在复仇。”我的手,

微微一顿。他看穿了我。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否认:“血海深仇,不敢或忘。

”他沉默了片刻,道:“顾衍如今已是吏部尚书,沈家权倾朝野。你拿什么跟他斗?

”“我现在,是没有。”我落下一子,吃掉了他的一片大龙,语气平静却坚定,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得起。”他看着棋盘上的败局,许久,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好一个‘等得起’。”他站起身,负手而立,

看着满院的海棠,“苏锦,你想要什么?”我愣住了。“这五年,你从未向孤提过任何要求,

除了关于孩子的。”他说,“你想要荣华富贵,还是想让孤帮你杀了顾衍?”我摇了摇头。

“殿下,您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此生无以为报。”我站起身,对他福了一福,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有朝一日,我能亲手为自己,为我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的,是让他也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被人踩进尘埃里的滋味。

我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一切,权势,地位,美满的家庭,都化为泡影!

萧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那天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我以为,

我的话,或许让他感到了冒犯。直到一个月后,宫里传来消息——皇帝陛下为太子选妃,

广邀京中各府的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于三日后,在皇家别苑举办一场才艺大会。胜出者,

不论男女,皆有重赏。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有可能被指为太子妃或侧妃。整个京城,

都为此沸腾了。而我,也收到了一份来自东宫的,鎏金的请柬。请柬上,

赫然写着“苏锦女士携子女苏念、苏安”的字样。我的心,狂跳起来。我知道,

萧珏在给我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和我的孩子们,重新站在世人面前的机会。一个让我,

直面顾衍和沈青玥的机会。我捏着请柬,手指微微颤抖。五年了。顾衍,

你还记得我这个被你亲手推入地C狱的“亡妻”吗?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归来了吗?

第五章才艺大会那天,我为自己和孩子们都换上了新衣。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素雅长裙,

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暗纹的海棠,既不张扬,也不至于失了身份。长发松松地挽起,

只插了一支萧珏派人送来的,温润通透的白玉簪。五年静心苑的安逸生活,

早已将我当年所有的狼狈和伤痕都抚平。镜中的我,面色红润,眉眼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

沉淀出一种为人母的温婉和从容。苏念穿着一身和他父亲“萧叔叔”风格相似的玄色小劲装,

衬得他小小的身板挺拔如松,眉目冷峻,像个小大人。苏安则是一身鹅***的襦裙,

梳着可爱的双丫髻,大眼睛灵动地转着,对即将到来的宴会充满了好奇。“娘亲,

今天我们真的能见到皇帝陛下吗?”苏安拉着我的手,仰着小脸问。“或许吧。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安安怕吗?”“不怕!”她挺起小胸脯,“有哥哥和娘亲在,

安安什么都不怕!而且,萧叔叔也会在的!”我心中一暖。是啊,萧珏也会在。不知为何,

一想到那个总是戴着面具,神情莫测的男人,我纷乱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东宫派来的马车,

直接将我们送到了皇家别苑。与我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不同,当我牵着一双儿女走下马车时,

迎接我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内侍总管。他对我恭敬地行了一礼,笑道:“苏女士,

殿下已在水榭等候多时了。”这份礼遇,让周围那些投来探究目光的王公贵族们,

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牵着孩子,目不斜视地跟着内侍,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

来到了一处临水的华美水榭。水榭中,早已坐满了人。上首的主位上,坐着当今皇帝和皇后。

皇帝的下首,便是太子萧珏。他今日没有戴面具,露出了完整的面容。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致,

却又充满了攻击性的脸。剑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自成一个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这是我第一次,

看清他的全貌。心,漏跳了一拍。他的目光,在我们出现的那一刻,便落了过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对我,微微颔首。

内侍将我们引到了一个极好的位置上——就在太子席位的下方,与一众皇亲国戚同列。

这个位置,太过显眼。我几乎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

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她是谁?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没见过啊……看她的穿着,

也不像哪家的贵女。”“你看她身边那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莫非是……殿下养在外面的?

”窃窃私语声,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入我的耳朵。我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苏念感受到了周围不善的目光,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向我靠拢,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袖,另一只手,则按在了自己腰间的小木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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