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后三天时。

被我踹了的竹马裴晏辞打电话给我：

“许烟白，角膜有着落了，可以看得见你了，我……”

我压制着喉咙的腥甜，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恭喜，但是你打扰到我了...”

我侧头打开了某***小网站，故意把手机凑到音响旁边。

听着画面里女声的喘息和活塞声越来越大。

又听着对面没了声响，哐当挂了电话。

我蜷缩起身子，又咳出了血。

那***签完的捐献同意书被我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依稀能看出来的几行字写着：

眼角膜捐献通知书。

捐献者：许烟白；患者：裴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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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辞的电话挂了之后，我一直在咳嗽。

咳得看着手机屏幕裴晏辞那三个字暗下去。

血留在手心，我慌忙用袖口擦掉。

我知道自己真的没几天了。

我想着出门，找关系最好的朋友交代一下后事。

刚下楼，我脚步猛地顿住。

我看见裴晏辞站在不远处。

他身边跟着个穿白裙的女生，是秦声声。

秦声声是一直照看他的护士。

秦声声先瞥见我，眼睛亮了亮。

她拉了拉裴晏辞的袖子，朝我喊：“烟白姐！”

我停下，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裴晏辞听见声音，身体僵了僵。

他侧过头，空洞的眼神朝秦声声喊的方向这边望。

我又撞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是此时这个眼睛空洞无神。

他嘴唇嗫嚅着，像是要开口。

却顿了顿，露出很悲伤的神色，又把话咽回去。

我们两个一时无言。

风刮过，我没忍住，咳了两声。

声音哑得不行。

裴晏辞几乎是下意识皱起眉，往前迈了半步：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步子有点急他差点摔倒，我心里一紧，秦声声却向前一步扶住了他。

我的脸一僵，别过去不再看：

“男朋友体力太好，现在嗓子有些疼。”

裴晏辞表情有些龟裂，指尖攥成拳。

我知道，他生气了。

他沉默几秒，拉过秦声声的手：

“这是秦声声，你们之前见过。”

秦声声，一直照顾他的护士，裴晏辞长相出挑，喜欢他的女生多到数不清。

自从裴晏辞住院，秦声声对他照顾有佳。

我看的出秦声声的意思，裴晏辞也清楚。

只不过裴晏辞对我爱的深沉，一直对秦声声装作不知道。

可现在我盯着他拉着秦声声的手，沉默。

除了我，裴晏辞从未拉过任何女孩的手。

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想到，裴晏辞会拉着一个女生的手把她正式的介绍给我。

秦声声却只是对着我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点头就准备转身想走。

秦声声突然开口：“烟白姐别急啊。”

裴晏辞动了动喉结，拉了一下秦声声：

“烟白她还好吗。”

秦声声嘴上说着没问题。

可她追上我，压低声音：“许烟白，既然抛弃了裴晏辞就别不要脸的再吊着他了！”

我脚步一顿，忽然笑了。

我说：“没人跟你抢。”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病历单。

上面写着，我的死期，在三天后。

记忆突然扎回几年前，

我摔在青石板上哭，是他蹲下来递给我橘子糖。

裴晏辞那双动人心魄的漂亮眼睛一下子闯入我的世界。

后来放学路上，他总走在我左边。

用树枝在地上画两个牵手的小人，说要护我一辈子。

十八岁那年，裴晏辞硬是把睡得半梦半醒的我拉上山顶看星星。

夜幕带着点点星光照在他脸上，我一时间看得痴了。

他说等我们毕业，就带我去北极看极光。

“我听说北极的极光特别漂亮，你等我……哎呀你打***吗！”

我捶了他一下，说他净说大话。

却赶忙低下头拢了拢头发，遮住红了的耳朵。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带我去做什么。”

说完我就背过身去，像是生了气不理他。

裴晏辞也不迟钝，一下子明白了我的心思。

就这样，我和裴晏辞在一起了。

甚至身边的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谁都觉得我和裴晏辞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那天我正好偷偷去裴晏辞的实验室想给他惊喜。

可实验室突然着火，各种有毒气体和可燃物一起，制造了非常大的爆炸。

强光过来的瞬间，他却扑过来捂住我的眼睛。

自己后面却直挺挺倒了下去。

病房里，我攥着他缠满纱布的手哭。

他却摸我的头发，只问：“你没受伤吧？”

拆线那天，他睁着眼朝我声音的方向望。

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神茫然，没有方向。

“烟烟，我好像...看不见了。”

刚失明的裴晏辞几乎整宿整宿睡不好觉，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他的世界没有颜色，没有黑白，只有一片虚无。

哪怕抱着我，他依旧有些失落。

而等待捐献那边，更是一次次轮空。

等待角膜的人这么多，光我知道的就有等了十年才换上的。

裴晏辞要等几年呢？

每次我一打开病房门，他就睁开这样一双眼睛，这样望着我。

一次次听到医院有人等到了角膜捐献，却一次次不是他。

“没事烟烟，你就是我的眼睛，只是可惜不是我陪你看极光了。”

逐渐看不出情绪，看不出我和他。

而裴晏辞的科研任务也容不得他这样的残疾。

很快实验室赔了钱，但也发来了解雇的消息。

裴晏辞得知消息，也只是失落的说着。

“烟烟，我像个废人一样。”

我看着这样的裴晏辞，心像被揪着疼。

我往医院跑的次数更多了，只是那一次，我晕倒在医院。

医生诊断我患了肺癌。

我忍不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大哭起来，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吗？

回家后，我努力保持正常跟裴晏辞说话，可他还是察觉到我的哽咽：

“烟烟，我拖累你了，我会努力适应看不见的生活的。”

我把诊断书团起来塞到衣服兜里，回身抱住他。

“你放心，你肯定可以有合适的角膜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