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稍稍驱散了小庙内的陈腐味道。李长姝，或者说一清道长，站在门槛内，望着那陌生男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脑海中那淡蓝色的系统界面依旧悬浮着，【愿力：0.8】的字样清晰可见，下面还多了两行关于新解锁权限的简要说明。

这一切都在提醒她，之前的经历并非幻觉。她真的穿越了，到了一个光怪陆离又危险重重的世界，并且拥有了一个看似潜力无穷、实则起步维艰的“系统”。

“言出法随……护法神……”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心脏因为激动和些许不安而加速跳动。这能力听起来逆天，但“观宇范围内”、“极小幅度”、“效果与愿力消耗及情绪波动正相关”这些限制词，又像是一盆冷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0.8的愿力，能做什么？情绪波动？她现在最大的情绪就是饥饿和虚弱，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咕噜……”

腹中的轰鸣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响亮，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那点稀薄的野菜粥提供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

她转身，目光落在那供桌角落的几张美元纸币上。它们皱巴巴、湿漉漉的，沾着泥点，却代表着这个世界最直接的购买力。前身的记忆告诉她，这个世界同样使用美元，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或许能买些实实在在的食物。

然而，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压过了立刻去买食物的冲动。

这里是她的“观宇”，是系统存在的根基，是未来安身立命、乃至苟全性命于乱世的唯一依靠。它如此破败，不仅看着糟心，恐怕也影响了“愿力”的汇聚和效果？那0.8的愿力，或许本可以更多一点？

系统说“引导众生，获取愿力”。若道观本身一副随时要倒塌的破败模样，哪个众生愿意来？来了又能产生多少“祈愿、感激、信仰、敬畏”？

打扫！必须彻底打扫！

这不是出于洁癖，而是最迫切的生存需求。

决心已定，饥饿感似乎都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她走到供桌前，郑重地将那几张纸币收好，放入道袍内衬一个同样破旧但干净的小口袋里。这是启动资金，但首先要用在刀刃上——购买清洁工具和更多的食物。

她环顾四周，开始搜寻前身可能留下的任何可用之物。在神像后那个小小的储藏隔间里一番翻找，终于找到了一把秃了毛的扫帚，一个边缘豁口的破木桶，还有几块勉强能当抹布用的陈旧粗布。

工具简陋得可怜，但总好过没有。

打水是个问题。前身的记忆里，取水需要到山下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来回需要小半个时辰。看着门外泥泞不堪、杂草丛生的小路，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提起木桶。

就在她准备踏出殿门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院子里那个接雨水的大木盆。里面积累了小半盆相对清澈的雨水。

“要是……这水能再干净点，直接能用就好了。”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带着一丝无奈的期望。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0.8的愿力微微波动了一下，减少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大概0.01都不到。同时，那木盆里的雨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搅动，水面上漂浮的细小落叶和灰尘竟缓缓沉底，上面的水看起来的确清澈了不少！

李长姝猛地顿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盆水。

言出法随？！

这就生效了？只是让水干净一点？效果……确实极其微小，但真实发生了！

狂喜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她的神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思索取代。消耗愿力，即使这么一丁点效果也会消耗愿力。而且，似乎与她刚才强烈的“希望水干净”的念头有关。

这能力，不能滥用，尤其是在愿力如此稀缺的起步阶段。每一分愿力，都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她按捺住激动，用木瓢小心地将上层清澈的雨水舀入桶中，尽量避免搅起底部的沉淀。有了这半桶水，至少初步的清扫可以开始了。

劳动是枯燥且疲惫的。这副身体本就虚弱，没干多久，她便气喘吁吁，额角冒汗。但她咬着牙坚持着。

先从擦拭开始。她拧干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那尊面容模糊的***像。积年的灰尘被一点点抹去，虽然无法恢复色彩，但至少露出了泥塑本身的质感，显得庄重了些许。接着是供桌、窗棂、门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只要自己全神贯注于“清扫”、“让道观焕然一新”这个念头时，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却有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宁静。偶尔，当她擦掉一大片污垢，让某个角落重现光亮时，心中甚至会涌起一丝微弱的满足感。

而每当这种时候，她似乎能感觉到，周身那极其稀薄的、几乎感知不到的“愿力”，会非常轻微地活跃一下，与她产生一丝共鸣。虽然没有任何系统提示愿力增加，但她直觉地认为，这并非无用功。或许，维护观宇本身，也是一种对“道”的践行，只是效果远不如直接获取众生的愿力那么显著。

【愿力+0.05】

突然，一条系统提示跳出。

李长姝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并没有接待新的访客，这愿力从何而来？

她疑惑地看向殿外，忽然明白了什么。只见庭院中，不知何时来了几只小鸟，正在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地里啄食着什么小虫。它们偶尔跳跃几下，发出清脆的鸣叫，给这寂静的山林小观增添了几分生机。

是它们？因为这些小生命的短暂停留和或许存在的“愉悦”情绪？

【愿力乃众生心念之力……】系统的解释浮上心头。众生，并不仅仅指人类。

这个发现让她精神一振。看来，获取愿力的途径，比她想象的或许要更广泛一些，尽管看起来，从动物身上获得的愿力微乎其微。

这0.05的愿力，如同沙漠中的一滴甘霖，虽然少，却极大地鼓舞了她的士气。她继续埋头苦干。

清扫完神殿内部，她开始对付庭院。拔除杂草，清理堆积的落叶和断枝，将散乱的碎石归拢。这是一个更大的工程，直到日头渐渐西斜，她也才清理出一小片地方。

极度疲劳和饥饿再次袭来。她直起酸痛的腰背，看着依旧破败但明显整洁了许多的小庙内部和初现轮廓的庭院，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里，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样子，而不仅仅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避难所。

她回到殿内，再次熬了点稀粥，就着一点剩下的咸菜吃了。然后，她找來一個破旧的蒲团，放在神像前，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尝试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她并非指望立刻能修炼出什么神通，只是迫切需要一种方式来平静心绪，恢复体力，并更好地理解和感知体内的愿力以及这个刚刚解锁的系统。

呼吸渐渐平稳，思绪却依旧纷乱。漫威、DC、变种人、超级英雄、超级反派……这些词汇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中旋转。危险无处不在，纽约尤其是个重灾区。她这个小庙，真的能在这惊涛骇浪中存续下去吗？

“笃笃笃……”

一阵轻微却持续的敲击声从屋顶传来，打断了她的静坐。

她睁开眼，疑惑地抬头。雨已经停了，这声音是？

仔细听去，那声音似乎是在……啄击？而且不止一处。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起身走到殿外抬头望去。

只见几只羽毛斑斓的啄木鸟，正兴致勃勃地在她那本就腐朽的房梁和椽子上啄个不停！显然，它们将这里当成了绝佳的觅食地！

“停下！快停下！”李长姝又急又气，下意识地喊道。这破房子可经不起它们这么折腾！

或许是她的喊声惊动了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但就在它们飞走的瞬间，李长姝清晰地看到，一小块本就松动的木屑从檐角掉落下来。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切实存在的“嗡”鸣声以她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小庙的范围。她感觉到那0.85的愿力猛地减少了大约0.1！

同时，那几块眼看就要砸落下来的腐朽木屑，以及在震动中簌簌落下的一片灰尘，竟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托了一下，下落的速度陡然减缓，最终轻飘飘地、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没有造成任何进一步的破坏。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若非亲眼所见，几乎以为只是错觉。

李长姝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护法神自动防御！

虽然防御的对象只是几块木屑和灰尘，效果微弱到可笑，但它确实被触发了！因为刚才那瞬间，她产生了强烈的“保护道观不受破坏”的念头和情绪！

这系统赋予的能力，并非虚假！它们真实存在，并且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依据愿力的多寡和情绪的强度做出反应！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验证能力的激动交织在一起。她看着地上那几块轻飘飘落下的木屑，又抬头看了看虽然破旧但仿佛多了一层无形屏障的小庙，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0.75的愿力了。消耗得很快，但……值得。

她重新走回殿内，再次于蒲团上坐下。这一次，她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恐惧依然存在，未来的挑战依然巨大无比。但此刻，她手中终于有了一点点真实的、可以依靠的力量，哪怕它渺小如星火。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胡思乱想那些遥远的超级英雄和宇宙危机，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努力去感知那剩余的愿力，去尝试理解“言出法随”和“护法神”运行的细微法则。

庙外，夕阳的余晖将最后一点温暖的光线洒进庭院，照亮了她刚刚清扫过的那一小片干净土地。

庙虽小，路且长。但第一步，已经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