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事儿闹的。
苏然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堆碎瓷片,嘴角抽了抽。
汝窑天青釉三足樽?还是顾家老爷子的心头肉?
这玩意儿要是搁博物馆,那得是镇馆之宝的级别。现在碎成这样,跟小区门口垃圾桶里摔碎的啤酒瓶有啥区别?
她慢悠悠地回了四个字:【没办法,埋了吧。】
开什么玩笑?她嫁进来是当富贵闲人的,不是当冤大***来收拾烂摊子的。这活儿,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傻子才干。
那头的王叔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隔了半天才又发来一条信息,语气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太太,我知道您是‘白泽’工作室的人。这世上,要是您都没办法,那就真没人能修好了。老爷子要是知道……我怕他老人家身体受不住啊。】
苏然的瞳孔微微一缩。
白泽。
这个名字,业内如雷贯贯耳,圈外却鲜有人知。这是一个国内最顶尖的古董修复工作室,从不公开露面,只接受熟人介绍,而且收费高到离谱。
而她,苏然,就是“白泽”的创始人,也是唯一的核心修复师。
这事儿,连她那赌鬼爹都不知道,顾家是怎么查到的?
看来这豪门的水,比她想的还深。
苏然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审慎。
她回道:【我只修‘有缘’之物,看心情。】
言下之意,心情不好,给座金山也不干。
王叔那边“叮”地一下,秒回:【您先生刚才吩咐,从这个月起,您的零花钱翻倍。】
苏然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一个月……两百万?
她的手指在“不干”两个字上犹豫了。
王叔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又补了一条:【另外,车库里那辆粉色的限量款布加迪威龙,也转到您名下了。】
苏然:“……”
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节操是什么?能吃吗?能换成粉色布加迪吗?
不能!
苏然立刻删掉了草稿箱里的“不干”,义正言辞地回了一句:【王叔您这是什么话!我身为顾家的儿媳妇,为家里分忧不是应该的吗!钱不钱的都是小事,主要是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老人家伤心!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苏 an 飞速地从床上弹起来,冲进衣帽间。
十分钟后,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画着烟熏妆、嚼着泡泡糖的“精神小妹”出现在了镜子前。
苏然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很好,就是要这种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才能在关键时刻形成巨大反差,狠狠震惊他们一把!
顾家老宅在城西的半山腰上,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庄园,飞檐斗拱,气派非凡。
苏然开着她那辆骚粉色的跑车,在一众黑色的豪车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刚停好车,一个穿着唐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就拄着拐杖,在王叔的搀扶下迎了出来。
“你就是苏然?”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她,目光犀利得像X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哟,老爷子,您这身子骨挺硬朗啊。”苏然吊儿郎当地打了个招呼,还吐了个泡泡。
老爷子的脸更黑了。
他身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立刻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说爷爷,您还真信她的鬼话啊?就她这副样子,你看她哪点像是会修古董的?别是个骗子,把咱家宝贝疙瘩给二次毁坏了!”
这女人是顾晏城的堂妹,叫顾瑶瑶,在天津读的大学,说话自带一股煎饼果子味儿。
“就是啊爷爷,”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哥找的这媳妇儿,看着就不太着调。”
苏然抬眼看去,得,这顾家的人还挺齐。
她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学天津话:“哎哟喂,我说姐姐,您介是不信我啊?没关系,咱手上见真章。要是修不好,我脑袋拧下来给您当球踢。要是修好了……您怎么说?”
顾瑶瑶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噎得够呛,脸都涨红了:“你要是能修好,我……我管你叫奶奶!”
“那倒不必。”苏然摆摆手,“你把你手上那个帝王绿的镯子给我当辛苦费就行。”
顾瑶瑶脸色一变,那可是她妈花大价钱给她拍下来的!
“怎么?不敢赌啊?”苏然挑衅地看着她。
“谁不敢了!赌就赌!”顾瑶瑶梗着脖子喊。
“好,痛快!”苏然打了个响指,“王叔,带路吧。让我瞧瞧,是哪个倒霉蛋碎得这么别致。”
众人:“……”
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书房里,那堆碎瓷片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张铺着黄丝绒的桌子上。
苏然戴上白手套,拿起一块碎片,只看了一眼,就“啧”了一声。
“这摔得可真够专业的,”她慢悠悠地说,“不多不少,刚好十七片。断口光滑,边缘利落,不像是失手摔的,倒像是……被人用专业工具给敲的。”
她这话一出,整个书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爷子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顾瑶瑶心虚地别开了眼。
苏-福尔摩斯-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哈,有点意思了。
这哪是修复古董啊,这分明是豪门宅斗版的“谁是凶手”啊!
她拿起另一块碎片,放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在这块碎片的内壁上,她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用特殊墨水刻下的“S”形标记。
这个标记……
苏然的心猛地一沉。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书房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上。
她对着摄像头,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是你?”
与此同时,远在市中心顶层办公室的顾晏城,正通过电脑屏幕看着书房里的一切。
当他看到苏然那个口型时,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咖啡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个画着烟熏妆的女人,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she 的慌乱。
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