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厨房飘来的不是饭菜香,而是一股微妙的酸味。
这味道太熟悉了。
上辈子至少有三次,我因为吃了奶奶做的隔夜菜而上吐下泻。
“念念,过来端菜!”奶奶在厨房喊道。
我放下笔,慢慢走向厨房。
餐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看不出原料的炒菜,颜色发暗,表面泛着一层暗色的油光。
奶奶正从锅里盛出一碗肉酱面,那酱汁的颜色比中午时深了不少,酸味就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奶奶,这面条是不是放太久了?”我小心翼翼地问,“天气这么热,肉酱容易变质。”
奶奶的锅铲重重敲在灶台上,“你懂什么?过去没有冰箱的时候,饭菜放两三天照吃不误,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苦都吃不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面条盛进碗里。
“冰箱有辐射,吃多了致癌!”奶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隔壁楼王奶奶她闺女,天天吃冰箱里的东西,去年得胃癌死了。”
我忍住反驳的冲动。
而后开口:“我来端吧,奶奶。”
奶奶满意地点头,又去橱柜深处摸出一个小碟子:“这酱牛肉是前天剩的,好东西,专门留给你爸下酒。”
我看着那块颜色发暗的牛肉,再次一阵心寒。
餐桌上,乔云泽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好,眼睛盯着那盘炒菜。
他从小就被奶奶惯坏了,对食物从不挑剔。
“今天的面条可好吃了,中午我吃了两大碗。”
他炫耀似的对我说,然后突然凑近我,“姐,你碗里怎么那么多酱?奶奶偏心!”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面条。
确实,肉酱比其他人多。
这不是偏爱,而是奶奶的恶趣味。
她知道我讨厌隔夜菜,就故意给我多加,美其名曰长身体需要营养。
“小泽喜欢就多给你点。”
我微笑着把一半肉酱拨到他碗里。
乔云泽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得意地扬起下巴:“算你识相!”
爸爸夹了一筷子发黑的炒菜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他从来不评价饭菜的好坏,仿佛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命。
妈妈小口啜饮着稀粥,避开所有看起来可疑的菜肴。
奶奶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酱牛肉推到爸爸面前:“建军,专门给你留的。过去你爹下班回来,能吃上口肉就高兴得什么似的。”
爸爸点点头,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我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块肉就这样滑进了他的胃里。